堂下的纪安同,失魂落魄,听不清郭坊说的任何内容,他自己也早已说不出话了,他悔不当初,如果当时不是自己落了一步错子,也不会越陷越深,到今天这个地步。真应验了那一句: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在郭坊的陈述中,他想起了以前的时候:
那是一扬州府富绅的酒宴,这样的借酒宴之名将一些不太见得光的买卖摆台面交易的活动,纪安同已经参加得多了。只是一次,酒宴中多了一位格格不入的人。也不知道是巴结了哪位富绅才来,这人姓金,自称是徽州名士,也是前几日才来的扬州,准备京应考,自己也在这几天里或多或少听说过这个人。
酒宴,金秀才侃侃而谈,扬州府的许多富绅都被他的谈吐折服。就连纪安同都对这个长着酒糟鼻貌不惊人的秀才郎多留了个心眼。文人多迂腐,像他这样的名士既有文采又懂得交际,确实难得。
酒宴过后,众人散场,纪安同假意与他亲近,言谈数句之后,提出让他到自己府中做客。
他的目的有两个,一是笼络这位即将赶考有可能会是未来进士的人,二是他早就收到了皇帝要南巡选秀女的消息,原想自己的女儿如果能进入皇宫当位娘娘也是一桩美事,但这次皇所选的秀女说句不好听的只是供他在南巡路排遣寂寥的,这样的女子等皇帝南巡之后,肯定是被随意打发,到时别说入宫当娘娘了,有没有命回来都不知道。于是他请金秀才入纪府,也是打好了如意算盘,一早就先为女儿选定了假夫婿,要是他日这金秀才真能高中,那这假成亲也能变成真的。
原本以为金秀才是读书人,多少有点文人的脾气。谁料他倒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识时务,一口就答应了到纪府做客。倒省去了自己的麻烦。
几日之后,皇帝来扬州的小溪不胫而走,扬州府所有女儿待嫁闺中的百姓家庭都乱了起来,纷纷街头物色年轻男子为自己家女儿选婿,甚至引起打斗抢亲。纪安同暗笑,自己做生意多年,靠的就是这一手‘内幕消息’,现在自己手里握着金秀才这只宝筹,那自然是不用跟那些扬州府的市井百姓抢女婿了。
金秀才已在纪府生活了一段时间,纪安同眼见时机成熟,就跟他说明了假成亲的事,并提出愿意给他一笔银两当作酬谢,亦看作是支持他京赴考的路费,金秀才犹豫片刻之后才是感恩戴德,同意帮自己这件事。
现在纪安同才意识到,这人的犹豫全然是作伪,自己做了一辈子生意,没想到会栽在这人手。下人早有说过,这位自称徽州名士的金秀才在府中除了吃喝就是闲散度日,自己只当是文人皆如此。对于自己那些要求他也是一口答应,自己其实早就该怀疑的,只怪自己太高看了自己,又太小瞧了这个骨瘦如柴的秀才。
终于到了假成亲的日子,假秀才扮假女婿,纪安同还被蒙在鼓里,对他来说,这只是又一笔划算的买卖。
他们是在白天拜堂,将纪兰姝的闺房布置成婚房,三人一套流程走完后礼毕,纪兰姝先回房休息,纪安同是心满意足,与金秀才二人吃起酒来,自觉比起那些为了婚嫁的事愁白了头的扬州百姓,就连那个一开始不以为然的通判大人郭坊,自己无论地位还是手段,就是高他们一等。
而金秀才今天也变得洒脱不羁起来,酒桌之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那吃相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
但此时的纪安同还以为他也只是为自己高兴,与他喝了两杯之后,实在抵受不住他那吃相,先行回屋休息了。
明明还是白天,在欢声笑语的喜庆声后,却显得格外的宁静。除了几声秋蝉的鸣叫之外,纪安同甚至能听见自己笑出声来。
直到一声略带粗犷而凄厉的声音,划破了这片宁静。
他们现在做的可是些欺君的事,他跟郭通判不同,郭通判是做官的,知道锦衣卫的厉害,演戏都得演全套,而纪安同只是个生意人,最重视利益,让自己的宝贝女儿跟一个只是秀才的男子共处一室,这种亏本生意他怎么会做。
于是他早早遣散了府中家丁,只留下了几个帮忙,大伙虽是知道府中有喜事,但连是谁跟纪小姐成亲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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