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位饱受宁王之乱的人,太升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又给他斟满了酒,自己手中那杯,也倾倒到泥土中去。
“我也有几个认识的人,在此次战乱之中丧命。”看那老先生疑惑的模样,太升解释道。
他心中想的,是那些为了平定安广厦所牺牲的人。
“说来好笑,晚辈这身行头,也是多得战乱所赐。”
太升举手抬足,手铐脚镣就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那人是知情识趣之人,听到太升神情失落,也就不再细问了。
“只是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因此受苦了。”
“小兄弟放心,宸濠之乱,不消三月便会平定。”
秦太升吃了一惊,他记得史书说的,宁王叛乱,只撑了一个多月就被平定了,自己是因为来自未来所以知道,那这个面黄肌瘦的老人又凭什么会知道。
太升当下也是疑惑,故意扮作不动声色:“说的是,说的是,先生请酒。”
那老先生见太升没半点质疑,反问道:“小兄弟也觉得叛军无须三个月就会溃败吗?”
太升说道:“宁王叛军,只是盘踞江西一带,但叛军多由强盗流贼组成,宁王亦不得民心,此次只是他们心中有鬼,误解朝廷警诫,仓促用兵,这般乌合之众,还妄想拿下南京城,简直痴人说梦。”
“那依小兄弟之见,我们应该在何处用兵,迎击叛军呢?”
“先生有此一问,想必也是有答案了。”
那老先生趁着二人酒杯里的酒都还没喝完,说道:“那不如我们各自写下答案,再比较一番如何。”
于是二人蘸着酒水,在椅子写下答案,两人人同时揭开,那老先生写着‘南昌’二字,见太升那边,也是歪七扭八地写着同样的地名。
二人又是大笑着喝起酒来,太升心中对这人暗暗佩服,自己是仗着未来宁王在南昌兵败的历史资料才写下的南昌,但这人完全适凭着自己的推断,用兵审时之高明,着实令人生畏。
也不知道这人是谁,太升正想要问,却见那人又将一杯酒泼到地面。
怔怔地指着面前那片竹林,说道:“你看见了什么?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太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面前只是几根稀稀拉拉的竹子,说是竹林都已经是抬举他了。
“晚辈后生,眼拙勿怪,我只是见到几根竹子,”太升说道,见那人无动于衷,又问:“不知道先生见到的又是什么。”
那人有些神神叨叨,说道:“以前我听人说以小见大,从最小的事物中,能见到最大的真理,就算是这几根竹子里,都能见到世间本质。”
雨已经有些变小的意思了,太升看这人还真有些痴症的样子。明朝别的不多,二愣子倒是不少,那些喜欢以身殉国并以此为荣的读书人,多少都有点痴症,这种人是典型的脑子一根筋不撞南墙不回头。
但看着这老先生刚刚的言论跟对时局的分析,又感觉他不像是这种人。
太升平时最不耐烦这类空话,就跟现实社会中,明明只是一片平常的读物,冠一句根据作者生平描述,就变成了真知灼见;明明只是一部普通的电影,冠了家国情怀,加了人文关怀,就变成了集体高潮;明明只是一份普通的物品,冠了环保健康的名号,明明用着更不方便更累赘了,但能堂而皇之地卖出之前乃至数倍的价位。
于是他说道:“废话,我倒是觉得竹子就是竹子,雨就是雨,见到什么见不到什么都是人心演化出来的真理,其实哪有那么多真理,只不过是人想见到什么,就说什么是真的,就将这些原本只是几根简单的竹子套了清雅的美名,明明只是一场雨,就说成是什么天降恩泽,殊不知对有瓦遮头的人来说是恩泽,对流离失所的人来说是雪加霜。所以雨就是雨,竹子就是竹子,见到什么,就是什么;我是什么,他们就是什么;只需遵从内心与眼前,又何必生搬硬套给他们床一层漂亮但空洞的衣裳。”
此时正好云收雨歇,天空突然放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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