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想说什么,”底下这么多人看着,孰是孰非,都瞧得清楚,乐山暗暗抽了一口气,“你说便是。”
“逞能是吧,”齐蕴最看不过这种硬骨头,“别以为总兵给你撑腰,你就撑得住了,刚出茅庐的黄毛丫头,你定眼去看看,偌大兵场,有多少人数得清吗,而你,如今才多大,你上过战场吗,披着盔甲拔过刀吗,你以为,你空有两丝本事就能带好这些兵?笑话,总兵糊涂,你就不要跟着糊涂了,赵括的故事听过没有,纸上谈兵的事情,回家做一做就好,没人说你,到这里,不要死得太惨。”
上过战场,披过盔甲吗?
我看过护城河的水血染三百里,一夜之间红尽,我拔过刀越过无尽枯涸的沙漠,一年才走到头,我带过三十万的兵,赶了敌军往北四千里,不复返还。
当一个兵没错,当一个出头的兵也没错,错就错在我太过出头。
有一炷香时间的沉默,齐蕴莫名被她的眼神吸引,她出了神,她竟然从这个才十五岁出头的丫头脸上瞧见了两军交战,死殍遍野的沧桑和无奈。
“嗯,这个事我干不了。”乐山忽然说。
挨了齐蕴几鞭子,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乐山下了高台,走远了。
“什么?”齐深听岔了耳朵,“你说她被齐蕴笞了几鞭子后,就撂手不干了?”
“不干了,回去运器材去了。”
齐深从席上坐正了起来,着实不可思议,伸着食指,敲了敲脑袋,闭眸想了想,没明白,左脚从席上也放了下来,双手拍了拍两膝,“贱呐这是。”
运了一日器材,又到天黑。
营里亮起了篝火,齐深在案上伏笔,南苏推帘子进帐来,“郡主,郑王的信。”
小小一卷,齐深摊开看,案前灯火明亮,她捏着信的一角,放到隐隐跳跃的烛火下,信纸,倾刻就被烧了干净。
牵了马下山,南苏问,“郑王怎么说?”
“鸿门宴——”
哎?
齐深扭了扭脖子,问南苏,“几时了?”
“戌时末,再过一刻,就到亥时了。”
“你不是说这陈乐山每日不住营帐,有夜夜回家的习惯?”
“从谢语中营中搬来的那些卷宗上看,不是虚假,里头确实是这样说的。只不过,”昨日见面,陈乐山问了他一句话,只问今日的小惩要不要继续受,却没问晚间归哪的事,“这个时辰了,她还在搬运,无有夜灯,她脚底下的路想必也瞧不清楚。”
是这个道理,“既没人看着她,也已过了时辰,”齐深捏了捏下巴,想了想,问南苏,“这样的人,你见过吗?”
南苏没答。
不由撇了撇嘴,“哎,今日郭曙怎么没来闹?”
“小七爷今日没来营里。”
她可记得,郭曙稀罕着她呢,“那日摇光居里,她不是给郭曙倒酒的吗?”
“正是。”
“喊着吧,也给我倒一回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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