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马回城东,马蹄声在寂静的巷子哒哒作响,乐山慢悠悠踱步,耳边风月细来无声。
乐山警觉,听了听,索性停住了脚步,问,“来者何人?”
来人一身墨色衣衫,持剑靠在巷口。
这么快就找来了?
也不枉她在剑上刻的名字。
“想来公子,在京中是待过不少时日的样子,这般快,就寻到了这里。”
他将剑抛了过来,乐山一把接住。
剑不是好剑,他却能用。
流光不答她的话,她也能看得出来,虽然不知道这人方才那场比剑,他到底赢没赢,但老命却只剩半条她能明辨得出来,他独留着半个气撑到了巷口,血流了一地,随时都能昏厥。
乐山全当没看见,她家的门,尚没有这么好进,“公子,今日一事,如何言谢?”
“姑娘,你待如何?”他喘着粗气,问她。
“我想起,我家院子里似还少一个扫地的小厮,我见你身材有劲,干得了这个活,不若你在我家扫够一个月的地,这份情便了了,怎么样?”
“不怎么样,”半死不活的人,这时竟还不懂得妥协,靠在巷口的壁上,感觉片刻将能倒下去,“今日一情,自会偿还。”
三步竟有力,跳上了屋檐,消失在了乐山的视线里。
乐山扯了扯嗓子,对他喊,“早晚有一天,你会回来,跪着求我扫地的。”
西山大营。
三月一交训,眼看着,就快到军演的大日子。
孙韧派人来要名册时,齐深正在看京中传来的消息,事关魏流,不脱一层皮,也得削一层官衔。
看着看着,呵呵笑出了声。
面上却是清冷的,合上了纸卷,对南苏点头,“进吧。”
孙韧那边传话的人,才敢进来。
来西山大营,不过才三个月,不比山东老家,在营里,确实没有什么威望,圣上命她返京,什么心思,她自己明白。
孙韧手下算上两个提督,四个督统,底下不提,满营满营的,皆是将才,这一遭军演,她要拿什么给孙韧看。
正愁神间,瞥眼看见了案上的书信,哈哈一声,面色清隽,“拿笔来。”
这第一页上,赫然三个她亲题的大字,白纸黑字,“陈乐山。”
将名册递给了传话的人,“嘱咐将军,定不让他失望。”
“是。”
那人走罢,南苏关了营帐。
他比较好奇的是,“事关你的威信,军演非同儿戏,为何不提用从山东带来的人?”
“提用谁,齐蕴,戴寺庄,亦或袁厉?”
“袁厉不行,齐蕴倒可以一试,这一回,你启用外姓之人,定惹得齐蕴不高兴,消息一发放,只怕这位陈姑娘还没到那日,就已经被折腾地倒下了。”
“嗯,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南苏说得没错,派一个无名小卒来带队,底下几千个人,没有人服。
站到高台上,看着底下小小兵蚁,虽只有几千人,但乐山,依旧被这种气氛感染到,宋罗那日说得没错,她生来兴许就是带兵的料。
“刷——”
烈日当空,从天上刷来的一鞭子,乐山瞥眼看,原是齐深身边的副将,齐蕴。
又是一个使鞭子的。
齐蕴,应当是齐国公外家旁支上的人,这个女人,年纪比她大上十岁,跟在齐深身边,却已过了十年。
乐山明白了,齐深身边的人,就没有一个脾气好的,皆是暴性子,当然,南苏除外。
小萝卜丁,也来替她的位子,不知道总兵是怎么看人的,齐蕴朝她吼了一声,“站过去点。”
片刻之间,乐山已经将她打量透。
见这人没反应,齐蕴又是一鞭子下来,使了八成八的劲,乐山生生抗住了。
她不是不痛,她只是能忍。
为人将首,泰山崩于面前,当不改于色。
“齐副将。”
齐蕴信了这个邪,刷刷又是两鞭子,但见她依旧无有反应,这个下马威,似给得聊胜于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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