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老爷醒来,是在一间密闭阴暗的窄室内。
这间密室,没有窗户,也没有一丝光,有的只是一床泛着潮湿臭味的破棉絮。
这是怎么回事?
袁老爷在密室内转悠了好几圈,他摸到了铁门,却没有办法将其打开。他喊过叫过,但却没有人回应他。最后,他抱着脑袋,摸索着坐回了那床破棉絮上。
他仔细地回忆着,回忆着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
他与往常一样,很早就出了门。然后他去了那间新置办的小院子,吃了嫣红为他精心准备的早点,随后与往常一样去了布庄。盘货,理货,清算各种账目,一直忙到晌午。午饭,也与往常一样,是夫人遣她身边的丫鬟银珠送来的。三菜一汤,都是他习惯的口味,只是他有些吃腻了。
待银珠走后,他将那些午饭给了店里的小伙计,换了身衣裳又去了小院子。
嫣红是打从那边儿来的,做的饭菜也都是典型的男方口味,偏甜,但他觉得新鲜。吃过饭,他在嫣红那边小睡了会儿,起床后便又赶回布庄……他想起来了,就在他走出小院子不久,脑后就挨了一闷棍,眼前一阵晃悠后,两眼一抹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疼痛还在,只是方才紧张,给疏忽了。
是绑架吗?
袁老爷站了起来,摸索着找到了那扇被锁死的铁门,然后用力拍打:“我知道你想要钱,你放心,只要你不伤害我,你要多少钱我都给。”
一阵笑声,隔着铁门传来,那笑声诡异阴森,宛若夜枭。
“若我想要的不只是你的钱呢?”
“不只是我的钱?”袁老爷感到了恐惧,他战战兢兢的问:“那你还想要什么?我的布庄吗?”
“我想要你的命!”
铁门“哐啷”的响了一声,袁老爷吓得跌坐在了地上。地上湿腻腻的,像是长满了厚重斑驳的青苔。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想要我的命?我只是个普通的布庄老板,我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没有吗?”一束光,从外头透了进来。
袁老爷抬头,看见铁门上有两个手腕大小的窟窿,透过那两个窟窿,他看见了那束火光,同时也看见了窟窿后面那双猩红的眼睛。
“鬼……鬼呀……”
袁老爷哀叫一声,双眼一翻,竟晕死过去。
如意胭脂铺内,刑如意将冲泡好的荷叶茶奉到袁夫人的跟前。袁夫人盯着茶水里那碧绿的荷叶,有些出神。
“这荷叶竟像是新采下的一般。”
“用了些特殊的保存手法。”刑如意眯眼笑着:“夫人尝尝,看是否还能品出荷叶的清香来。”
“这清香我已经闻到了。”袁夫人也露出一抹浅笑来:“小时候,我常跟爹娘腻在田里。地头是一块很大的水塘,水塘里种满了荷叶,到了荷花开的时候,我常常都会跑进去。爹娘老训我,担心我被挂伤或者摔到水塘里。我娘,也喜欢用荷叶做各种吃的,有荷叶饭,荷叶叫花鸡,还有像掌柜这般,用荷叶做成的茶。只是色泽不如掌柜这杯子里的好。”
“色泽虽好,却终究只是个卖相。袁夫人母亲做的,不光是茶,还是心意。”
“是娘亲的味道吧。”袁夫人捧着茶盏饮了一口:“我娘做的荷叶茶,入口很涩,后味还有些泛苦。小的时候,我并不喜欢喝,甚至还有些讨厌。后来长大了,想喝,也喝不到了。”
“怪我,本想着这荷叶茶最是符合夫人您的口味需求,却不想唤起了夫人的一些伤心往事。要不,我让喜鹊给夫人换一杯?”
“也不算什么伤心事,反而回忆着,有些幸福的感觉。”袁夫人搁下茶盏:“不瞒夫人,我已经很多年都没有想起过他们了。”
“不想也好,免得伤心。”
“不是的。”袁夫人摇摇头:“是我太执着于做袁夫人,而忘记了做女儿。”
“夫人严重了,人的情感就那么多,很难同时兼顾的。再说,这父女之情,母女之情,本就是搁在心里的,若是时时想起,反而惹得两位老人牵挂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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