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方湛然。皓月更高悬。
城郊荒岭,两条漆黑修长的身影一前一后地走着。
二人皆身着夜行衣。
前边的男子步履虚浮,时不时四下张望,似在提防着什么人的跟踪,又似在探寻着什么。
他五官阴柔,相貌俊美,手上一把七彩水晶折骨扇,低声咕哝着诅咒般的含糊话语。
跟在他身后的男子面容苍白,神色漠然,气质淡出红尘。
二人又走了一阵,来到一棵盘虬卧龙的老木边上。
前边的男子停下脚步,将折骨扇一一拆做七根色彩各异的水晶条。
面朝北斗星方向,背靠古木,虔然下跪,在地上摆了个七星阵。
上观星象,下审地脉,又喃喃念了些什么,反复调试起那阵法。
过一会儿,他如释重负地吁一口气,收起水晶骨,三两下又拼回一把折扇。
朝身后男子瞥一眼,“下午那臭道士没骗人这下头确实有些东西。但是不是你要找的,我看难说。”
“那就下去看看吧。”
凌商的声音里听不出半点情绪,似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毫无期待。
言欢已经习惯了凌商这要死不活的样子,也不多言,利索地开始布阵。
手中的折骨扇“铮”地一下打开,朝地面几处特定的位置扇了扇自然是按着方才调试好的七星阵法扇的。
转眼间,那干燥而荒芜的土地上便亮起七盏星火。
若俯视看去,这七盏冥虚之火还是一局七星阵。
言欢潇洒收起折骨扇,在左手掌心拍了几下,“笑我虚伪就请自便我这掘人祖坟的缺德事儿做的够多了,百无禁忌才能活得安生,还在乎这些风水规矩做什么,是吧?”
凌商只当耳边风,“可以下去了么?”
“再等等……”言欢神色忽然凝重起来。
凌商并不心急,双手环胸等在一旁,仰头看着晴朗夜空的星辰。
又过片刻,言欢心头已然算计好了时间。
七盏冥虚之火依旧亮着。
他又将折骨扇在手心拍了拍,“既无崩雷晦雨,也无狂风大,更无鼓角之声或者神异动物……可以下去喽!”
凌商愣了愣,轻轻点头。
……
奕奕轻车至,清晨朝未央。
夜慕参醒来时一阵心悸。
尽管已是炎夏,身上却一大片的冷汗,手脚也冰冰凉凉。
客栈楼下,白天聚众赌博的闲人不少。
忽见楼梯上下来一位白衣翩跹、白发如雪的俊俏男子,不由都晃了神,直勾勾盯着他瞧。
夜慕参从来也不在乎人们异样的目光。
坐到一处僻静无人的桌旁,招呼店家要了早点和酒水。
一位衣着鲜艳的年轻人坐到他对面,“这位爷,我看你挺合眼缘……要不,咱们交个朋友?”
夜慕参头也不抬,一句话也懒得搭理。
梦境里恐怖的画面在脑海徘徊,心头隐隐泛酸。
他这样的人……本就不该有什么朋友。
那男子却当他是不给面子,转而愤然拍了一下桌面,桌上的酒醋碟子都震了震。
“好啊,不识抬举是吧?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夜慕参这才抬起头,不屑地瞄他一眼,“你就是皇帝亲生的,也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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