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在洗手间不远处张望,抿唇掩饰焦躁,试探着往前走,在心里对自己说:“大概就是这里吧,从这里下去”
她侧头看看,看到了下面的扶梯,如释重负地笑了一下,而后转头快步往前走,却恍惚在原地,一瞬手脚冰冷。
一个和余白很像的人站在前面,而且他很温和地看着自己,就如同初见的余白,也如同分别前的余白。
余白也愣在原地,似在确认,这张让他想了无数个夜晚的脸颊,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只是那双眼眸,不再清亮。
严馨就像做过山车一般,心脏在失重中蜷缩,然而她没有叫出声来,默默忍耐,迈不开脚步。
余白终于挪步上前,一步一步,停在了严馨三步远的地方,不敢再走,很怕她会躲开,怕她像玻璃杯那样,就此碎了,他痴痴地望着她,竭力用温柔压住汹涌痛意,很想扑上去,但他不能动,也没资格再抱她,或者牵她的手,再也不能轻轻去理她额前碎发。
而严馨稍稍退了一步,轻轻抬眸对上余白的眼睛,温和的眸子伤到了她心里那根神经,心底轻颤,终于维持住脸上的笑容,眼底的泪意。
很多坚强,就在这一瞬间全变为控制不住地倾泻,笑容愈浅,很多想问的话,质问的、迷茫的、没有答案的死循环,最终只化为一句“你在这?”
余白也同时开口,是一句轻沙的:“你找得到路吗?”
严馨点头,僵硬的脖颈似乎动不了,点不下去也抬不起来,用轻微的幅度回应,笑容缓缓消失,一句告别也说不出来,转身离开,泪落了下来,滴在脸颊上。
为什么会哭,严馨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这一刻,她忍不住。
余白见她转过身去,一滴泪划过嘴角,他看着严馨的背影,比他离开时要好一些,不那么消瘦了,可是她整个人似乎都变了,柔顺如黑夜的长发换成一个小小的丸子辫,低低地扎在脖颈处,头帘厚厚地分向两边,就像无数上班族中的一个,不过她没有职场的气场,但她眼里也没了那片清水明光。
严馨再次转过身来,楼梯在余白身后,她需穿过去,才能走下去。
于是他们擦肩而后,在严馨路过余白身侧时,他终忍不住伸出手去,掠过她风衣边,看着她黑色圆头小皮鞋在自己眼前踏过,略为宽松的黑色阔腿裤也跟着扬了起来,轻风扬过,心底发狂,余白忍不住一拳摁在自己胸口,剧烈地咳嗦了起来。
他一直憋闷着呼吸,不敢稍动,待她走过,终于忍不住追了上去,却看到她慌乱下扶梯的身影,脚步比扶梯还要快,一瞬间就没了踪影。
余白心惊胆战,怕她会摔倒,手一直悬空去扶,却什么也没扶到。
四年了,哈尔滨的雪都下了无数次,南京的雨也淅淅沥沥了好久,可你为何会出现?
所有的思绪全被打乱,她无法再回到实验室,逃也似地跑回了租住的十二楼她的住所,进了屋子后越发收不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更觉得自己这般失态很没必要,地球是圆的,只要活着就有可能相逢,可是为什么泪意汹涌。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台上的花,手里拨弄遥控器,电视并没有开,她也无意识地乱摁遥控器上的按钮,抱住了沙发上抱枕,哭得眼睛红红,手机铃声响起,她习惯性地收住了哭声,哽咽着身体接通了电话。
“哥,有什么事吗?”
听到自己声音发颤,明显哭过的声音,立刻拍了几下旁边的遥控器,问电话那边的严凡:“哥,你听得到吗?信号有点不好。”
严凡松了一口气,笑着回答:“听得到,你最近怎么样?工作顺利吗?”
严馨哭着笑出来,脸颊有些抽动:“好,工作很顺利,可能五一我会回去,哥,你怎么样?那个他没有为难你,吗?”
两年前她会上海,礼貌性地去严家见严寄,主要是怕哥哥难做,但没想到客厅里气氛降到冰点,严寄冷着脸背过身去,一句话也不说,令严馨吃惊。
严馨转身看严凡,严凡脸上神情很无奈,好像已经习以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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