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听说水涌长江,家店尽毁,不觉下泪道:“我只道你在苏兴发,岂知淹没在丹徒城内。怪不得弟妇这般狼狈,原来有些苦情。且喜我弟三生有幸,得遇多情小姐,甘苦相随,直可称得大贤大德了。”娘娘道:“多承姑母谬赞。皆因我生成命苦,累及丈夫东来西去、各处奔波。夫君虽不怨我,我却心中十分抱歉,自觉无颜。”许氏道:“这是夫妇常情,兄弟有何抱怨?但镇江虽然水发,也须去看看才是。或者有些金银物件,多少可以捞取。难道听其自然不成?”许仙道:“长江水发以后,百姓家家遭难,一片汪洋,波浪很急、看不出家庭在那一方,因此投亲回返杭城。还望姊姊顾念同胞,收留我夫妇两个,感德不忘!”许氏道:“我同你同胞共母,岂有推辞?亏得你去年有些见识,寄来银信,托你姊丈置买住房,余银盘息。不然,一齐付于流水了。”陈彪也说道:“大舅承情相托,敢不尽心!可巧间壁有几间屋子,后连空地一块,我就出价买了下来,改造了三进楼房,和我的住宅可以通达。今春油漆完工,连家伙杂物在内,共用多少银两、我有一篇细账,明天自当交代。余外的银子,若说盘放,恐有失误,故而我在门前开了一月米店,稍可生息。将来如不要开,尽可另图他计,仍做本行便了。”
许仙道:“弟承姊丈如此费心,以后若得成人,定当补报。但是米店素不熟悉,倒不如改做本行罢!”陈彪道:“这也甚好。我将米店收拾,你就可以择期开店的。”回头又分付娘子:“陪着舅嫂到里面请坐,端整早膳,我要同大舅到间壁看新屋去来。”许氏当即陪着娘娘、小青入内去了,不必细表。
再说陈彪同许仙从侧首小门进去,向这新屋一看,果然耀目争辉,措抹的油漆方干。而且应用的家伙物件,各式俱全。仙官看了,心中大喜道:“姊丈用心周到,大费清神,叫小弟如何报答呢!”陈彪道:“仙弟说那里话来!常言道:至亲莫如郎舅。何须客气?仙弟随我这里来。”于是郎舅二人进了翻轩,来到中堂上面。大小桌椅,摆设齐全。侧首书房,十分精雅。各处地上都铺着磨细方砖。转入白垩屏门,便是内堂,里边井灶也都全备。前后房屋地盘虽不算大,结构颇佳。门前有三间店面,楼上可以做得卧室。
四面看过之后,回转来吃了早饭,陈彪入内取出账目,交与仙官观看。许仙道:“蒙姊丈操心出力,感德难忘,何必今天便把账目交出呢?”陈彪道:“古云:亲兄弟,明算账。理当如此,方得表明我的心迹。购买基地费银二百两;翻造房屋,约来九百有零;此外家伙物件,用去钱百千;米店本钱一千多两,大半放开在那里,以后都可收回。尚有余银,我多藏着,并不短少分毫,你可以细细查核的。”许仙听了,很过意不去,忙道:“弟一来初到兄处,二来诸事还要仰仗大力,何必这般你我?反觉得见外了。”陈彪道:“既如此,这几天我替你收齐了账再算罢。”当下郎舅二人谈过正事,又讲了一回闲话,毋烦絮叙。
单说许仙有了安身之处,心中甚是感激姊丈,便拣了一个好日子,和妻婢迁移到新屋中居住,然后出去拜望邻舍,颇有一番忙碌。这时候引动了东邻西舍,背后都窃窃私议。这一个道:“去年春间,陈老大为了库银,将许仙出首当堂,害他问了个徒罪,带累许氏大娘哭了几天。现在许仙回来,到底至亲拆不开的,造好了房屋,叫他搬进去,你看好也不好?”那一个道:“不是什么好不好,大凡一个人发了财来,总有人趋奉的,你不知道许仙在苏州发了财,已娶了娘子,造房屋的银子,还是他寄来的,所以陈老大格外讨好。可见得做人总是赶风走的呢!”这一个道:“我倒不知,原来是这样的。他既是先来拜望我们,我们也应该邀同众乡邻前去答拜,贺贺他才是。”这一来,就叫礼无不答,众邻舍都到许家贺喜。许仙笑脸相迎,叙了些别后衷情,各敬了一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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