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昭想了想,回道:“倒没有特别惦记的。让他们多备几样,待会一桌子吃食摆上来,总能吃饱便是了。”很是平常的一番话,而今听在他耳中却似乎另有深意,是不是不与他一处用饭,她便连吃饱也不能了。
多铎睨了眼冯千,命他去吩咐厨房,自个坐在炕上,一边吃茶一边看她盥洗梳妆。她今儿换的若竹色妆花袍子,十分衬她肤色,就是腰身显得有些小了,应该不是最近做的。相较这件袍子,那簇新的茶色坎肩就逊色得多,灰扑扑的,就用赭色缎子包了边,连衣扣也是半点花巧也无。多铎端着茶盏,望着她的目光阴森起来,那精致的袍子是从摄政王府带回来的吧,原来他便是依这样的喜好打扮她!
钱昭收拾停当,回头看他,疑惑地问:“有烦心事?”
多铎一怔,搁了茶盏,牵起她的手笑道:“是在想些事,没什么要紧的。先陪我吃饭,饿了一早上等你。”
钱昭微笑,并不追问。
两人去了正房用饭,多铎心不在焉,吃了两个饽饽就停了筷,倒是钱昭胃口好,喝了两碗粥,水煮蛋、素馒头与酱白菜各用了一些。
多铎等她吃饱了,才道:“兵部的题本昨儿送过来了,你帮我瞧瞧。”
钱昭睨他,拿了牧槿递上来的巾子擦手,说:“那些我又不懂,你不是一向自己看的么?”
他抓住她一只手揣怀里,抚摸着道:“都是些屁事,不懂没关系,瞧着瞧着就会了。”
她抽回手,端坐着望向他:“你又跑去哪里顽?”
他哪里是想玩,无奈地道:“衍禧郡王罗洛浑在四川军中薨了,灵柩这两日运回来了,我去他家里看看。”说到此事他伤感起来,“他才二十四岁,论辈分还是我侄孙。”
钱昭道:“乱世博功名,哪有多少长命百岁的。”
多铎摆手道:“你不知道,我七哥饶余郡王三月里也去了。就不知我寿数如何,你得对我好点。”
钱昭知他只是撒娇,却不免有些难过,抚着他脸道:“怎么是对你好?”他二人现下如此,恐是天理不容,不知会得何种报应,而她心底竟完全无惧,倒也奇怪。
多铎让冯千把题本都给她摆到炕桌上去,道:“帮我应付了那些东西就是好了。你先看着,累了就歪一会儿。”说着便带人出了屋去。
多铎没有立刻出院门,径直去了东厢坐着,过了一盏茶功夫,吩咐冯千道:“派个人去正房,把那个丫头牧槿给爷叫过来。小心些,别惊动了福晋。”
牧槿进了屋,见多铎在背光处坐着,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心里打着鼓,行礼之后便在一旁站着,等待示下。
多铎转着扳指,命令道:“把你主子箱笼打开,衣裳首饰都拿出来。”
牧槿听他语气冷硬,不免腹诽,在钱昭面前装得倒好,一句重话也不敢说,对着下边人又是这副样子。虽这样想着,却也不得不依命行事。
钱昭的衣饰不可谓不多。但旧日在豫王府做的那些袍子,不是蓝就是灰,幸亏钱昭颜色好,丫鬟的料子也穿出些妍丽来。在摄政王府不过几个月,却裁了春装夏装十几套,用料无不是出自南京苏州织造的上品,而光妆花纱的夏衫就有五六件之多。金银头面钗环之类,大约装了两匣子,摊开来看颇有可观之处。
多铎捡起一根金累丝嵌红宝蝙蝠簪,端详良久,问:“她月例多少?”
这话却不是跟牧槿说的,冯千本是垂头站在下首,听他问话,硬着头皮上前,答道:“回王爷,福晋一直随着您跟前伺候的老例……”
“多少?”他将簪子扔回木匣,冷冷问。
额头沁着汗,却不得不答:“一两二钱。”
多铎看着他冷笑了声,道:“叫裁衣裳的婆子进来,给福晋量了尺寸,先做八身秋衣。再去库里寻好的皮子,把冬季的袄子袍子都备起来,做好了先拿来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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