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你希望死的是谁 (2-1)

陈明博把车子在学校门口停下来，走到教室的门口，看着讲台的苏言缀。她明显的瘦了，脸色苍白，全无生气。

下课铃响了，苏言缀走出来，看着他，当时全身都颤抖了一下，然后大步想从他身边逃开。他把她的手臂拖住，一直拖到校园外，放开她，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大声说：“我想你。”

她的嘴唇抖动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伸手，将她拉进怀里，用力地说：“言缀，我想你。”

她挣扎着逃脱他的怀抱，往后退了一大步，颤抖着声音说：“我恨你。”

他低吼：“为什么？”

她笑：“为什么？”再喊：“为什么？”眼泪夺眶而出：“你杀了我的大哥，你居然问我为什么？”

他把拳头握紧：“你明明知道我是警察！”

“你明明知道他是我大哥！”

两个人僵立，对视。

他背转身去，克制不住声音的脆弱：“你不会明白，在道义之间挣扎的痛苦。我以为，让你离开我，就能很从容的去捉拿你的大哥，事实，我无法不念及你的感受，可是，我是军人，我有我的职责和使命，我不能放过一个危害社会的坏人。”

苏言缀尖叫：“他不是坏人！”

他说：“我给你三分钟思考，你再告诉我，他到底是什么人？”

苏言缀呜咽出声：“就算你给我一辈子的时间去思考，他也是我的大哥。”

他回头，双眼通红：“就算你给我一辈子的时间去思考，我仍然选择缉拿他。”

苏言缀泪眼模糊：“我想知道，他是你亲手枪杀的吗？”

他看着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她扑去，对着他的胸口拼命地捶打：“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我知道，我来不是求得到你的理解和原谅，我来是告诉你，我喜欢一个叫苏言缀的女孩，我想跟她结婚，我想她留在我的身边给我家的温暖，我想因为有她能更加的珍惜生命。”

她哭喊：“可是，我不能跟你结婚了，我不能留在你的身边了！”

他握住她的肩：“你能告诉我，在我和你大哥之间，你希望死的是谁？”

她张着嘴，僵住了。

他凄惨地一笑：“当时，我宁愿自己死在他的枪下，但是，他故意的把那一枪打偏，他故意的放我一条生路。因为，他的骨子里有还没磨灭的正义，因为他知道，我和他之间如果有一个人必须死，他宁愿死的是他。”

苏言缀一直一直的就这样站着，直到陈明博走了很久，她才跌坐在地。

使劲使劲地闭着眼，都无法把大哥的影子隔绝在脑海之外，苏言缀爬起来，摸进母亲的房间，躺到苏妈妈的身边，喃喃问：“妈妈，你恨警察吗？”

苏妈妈柔声说：“警察是好人，为什么要恨警察呢？”

“可是，爸爸临终前不让我嫁给警察。”

苏妈妈叹气：“他认为是警察让他失去了他最爱的儿子，其实这一切是言震的错，怪不得别人。”

“那么，妈妈，你会反对我嫁给警察吗？”

苏妈妈的手摸在她的脸，在黑暗里为她擦脸的泪，轻声说：“只要你感觉幸福，无论是谁我都不反对。将来，我去了阴曹地府会说服你的爸爸，让他理解并祝福你。”

言缀轻声说：“哥哥也不想杀警察，我想他也不恨警察吧。他到最后的最后关头，都没有枪杀警察，因为，大哥是个正义感没磨灭的人。”

连夜，苏言缀往城里赶，到陈明博家门口的时候，天边刚刚发白。她对开门的陈明博说：“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要和你结婚。”

他看着她，大力地呼吸，然后将她用力地扯到怀里，拼命拼命地抱紧，很直接很坚定地说：“我从来都没有恋爱过，苏言缀，就是你了，我们结婚吧，然后把你妈妈接来和我们一起住，我就是你们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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