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匠和聂隐娘从田季安府中出来回到家中,在卧房内相对而坐。
片刻之后,聂隐娘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如何?”
夫妻近二十载,磨匠早熟悉了妻子惜言如金的清冷性子,且心有灵犀地明白了她言中之意,摇头答道:“田季安胸襟格局终究有限,既无雄心进取下而成大业,又不甘心退守林泉以保余年,却只想用刺杀这等阴私手段拖延朝廷遏制他的进程,最终必然难得善终。簇已非就留之所,不如去休!”
聂隐娘颔首道:“一切便依夫君之意。”
这几年间田季安使人馈赠了夫妇二人不少财帛礼物,但他们从来都未动用分毫,一一造册封存在库郑
当晚他们将登记的簿册摆在厅上显眼之处,又留下一封书信,然后收拾些简单的行装,在色将明前出了魏州。
到了城外,聂隐娘从袖中取出两头用纸剪成的驴子,随手在地上一丢。
两头纸驴迎风便涨,霎时变成一黑一白两头真驴站前当地,摇头摆尾好不灵动。
这一手“剪纸成形”的法术却是得自磨匠镜中石室内的玉匣。
那玉匣内九页紫府玉册中记载有诸般修行应用法门,但夫妇二人各有主修的功法,只是从其中挑选了一些适合自己的法术修习。聂隐娘选的便是这“剪纸成形”之术,磨匠则选了“袖里乾坤”之法。
这些年他们家中已不再留用仆婢,日常杂事都是聂隐娘剪成纸茹化成形后来操持。
这些纸人虽较生人呆板木讷,却胜在忠心听话。而且到了离开时,只需将其变回原形,叠作一叠便可随身带走,实在方便得紧。
当下夫妻二人各选一头驴子骑了,沿着一条官道扬长而去。
那两头纸驴竟是奔走如风更胜骏马,只片刻间便已不见了踪影。
到明时,田季安使人来催夫妇二人行动,却看到一座偌大宅院已经空无一人,只能带了厅上摆放的书信和簿册来向田季安复命。
田季安看了这两件东西后大怒,暴跳如雷地大骂一通“不识抬举”“忘恩负义”之言,指誓地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且磨匠和聂隐娘夫妇一路来至与魏州相邻的许州。
刚到许州境内,路旁忽有一名侍从装扮的男子上前来相迎,恭谨行礼之后是奉陈许节度使刘昌裔所差,特来迎候两位异人。
夫妇二人微觉惊讶,不知刘昌裔何以能够得知自己夫妇的行踪,当下便随那人往见。
待入了许州与刘昌裔相见之后,刘昌裔坦言自己曾得有缘学得昔年袁罡的九玄六壬神数,日前偶然心血来潮卜算一卦,得知自己今年命中当有一场死劫,唯一的生机却应在今日进入许州境内的一对骑乘黑白双驴的夫妇身上。
当时刘昌裔恳请夫妇二人留下助自己化解此劫,并许诺以自己所学的九玄六壬神数相酬。
磨匠和聂隐娘自然知道他劫数的来由,想到了定是田季安仍不肯罢休,要令请异人行刺杀之举。
他们夫妻之间心意相通,不须商议便已明了彼此心意,当时便由磨匠出言应下此请。
刘昌裔大喜,当即命人在府中收拾了一个清静院落安置夫妇二人,衣食所需尽都竭力供应。
磨匠却让他只需每日前来为自己夫妇讲解九玄六壬神数,并奉上铜钱二百文以供日常花用,旁者一概不取。
如此月余之后,一日夫妇二人正闲坐庭中推演术数玄奥,忽有一阵狂风凭空吹来,将刘府中的一杆旗幡吹得猎猎作响。
磨匠对聂隐娘笑道:“异象横生,必定有事,娘子何不就此占算一卦,试验一下近日所学?”
聂隐娘点头,遂将五指在袖中掐算一回,算得一个主刀兵的庚金之卦,时辰则应在夜半子时。
不多时刘昌裔也来求见夫妇二人,却是占算到相近的结果,料定劫数便在今夜,因此特来求援。
夫妇二人既已许诺护其周全,如今自然要尽心尽力。
到了夜间,他们请刘昌裔在书房安坐,自己两个则守在院郑
聂隐娘随身的储物皮囊中取出青、红、白、黑四面三尺高纸幡,分别竖在院子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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