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看青稞

舒隐月有些坐不住了，手里捻了十厘米左右的羊毛线，挨近云绣，磨了磨她一侧的胳膊，低声道：“要不我们换一家？”

云绣想了一会儿，说道：“这个时间还在家里的，大概都是老人家了，能听懂汉话的估计没有几个。”

“那你的意思是，其他家的情况大概也一样，所以不如留在这里？”舒隐月问道。

云绣刚点头，却听见脚步声传来，闻声抬头时，便看见一位中年大哥朝她们的方向走来，再细看，两人都认出他昨来，昨晚杨村长家的饭桌上，他们是见过面的。

“你们是冯老师的学生吧？”大哥走到屋子前头，换了普米话与嬢嬢说上两句，熟门熟路地从屋里搬了一个小凳子出来坐，又对云绣两人说道：“冯老师没和你们一起来？”

舒隐月道：“冯老师去隔壁村子，应该下午回来。”

“这样噶。”大哥低头看见两人手里不熟练地捻羊毛，笑起来，“现在你们这些小娃娃，都不学这个了。以前我们小的时候，放羊、种地、盖屋子、剪羊毛、挤羊奶，什么都学，不学会就做不了事情没饭吃。现在生活好了，娃们不愁吃穿，就出去上学，学文化。”

大哥停了几秒，问起两人，怎么考大学，大学里都学些什么，有没有好玩的事情。

舒隐月善言谈，便与大哥聊起来，聊了一会儿反客为主，聊起村里一些事情，大哥的话匣子已经开了，便知无不答。

云绣仍安静坐于一旁，一面听他们聊天，一面低头仔细捻羊毛。也不知这两人聊了多久，云绣手里的羊毛已经捻了几米出来了。

大哥站起身来，又与嬢嬢说了几句，把他坐的凳子搬进屋子里去，不出片刻背了个大背篓出来，朝舒隐月说：“想不想去看我家种的青稞？就在前头不远，我老婆也在地里，你可以给她讲讲考大学的事情，让她劝一哈我家娃好好读书。”

方才两人聊天，便聊到大哥家种了青稞，舒隐月说她从未见过青稞苗长什么样子。

舒隐月面露惊喜，却又看向云绣，还未说话，云绣先开了口：“你跟大哥去看吧，我先留在这里。”

大哥与舒隐月谈得开心，自然不吝于邀请她去地里看看他家种植的作物。云绣想着，舒隐月没了她的牵绊，一个人可以更大胆地大展身手。

舒隐月略略思考，点头：“那好吧，我过一会儿再来找你。你要是去了别的地方，我们就五点再见。”五点是冯华通为他们定下的结束今日观察与访谈的时间。冯华通把院子与屋子都锁了，钥匙揣走，与他们说，五点之前要是偷跑回家，是进不了门的。

云绣点头。

舒隐月走后，云绣又低下头去捻羊毛，嬢嬢也安静地捻羊毛，偶尔伸过手来帮云绣纠正姿势，拨一拨线。

手工活耗时耗力，点头干着活，时间便在悄无声息中流逝，竟不知日已升中天。

嬢嬢起身，拍拍云绣的肩膀：“烤洋芋，给你吃。”话说得不是很流畅，带了很重的口音，却不影响云绣理解。

云绣惊讶：“嬢嬢你会说汉话？”

嬢嬢笑着点了一下头：“一丢丢，就一丢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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