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澜致与普渡的对话,并未刻意布上隔音结界。适时赶来的年郁,倒恰好听了个正着。自然,也包括普渡留下的最后那一句话。
时间如此凑巧,贸然进去面对面反而不美,年郁特地又去圣湖周边转了一圈,才回到毡房。
此时,澜致也已经收拾好心情,见年郁风尘仆仆而归,立刻笑着去迎。
“剑君说了什么?”
方才去驻地大本营,本是剑君着急众人前去相商要事,具体却不曾言明。
提及剑君所说,年郁少有地凝了脸色。
“几个时辰前,西昆仑中的渡劫老祖感应到水镜之力似乎有所减弱。”
先前避身西昆仑的时候,倒是有听人提及,水镜原本是封印于西昆仑之内。他们的老祖既然感应到水镜之力减弱,必定是事关界门开启了。
“没错。原本众人推测,界门开启之后,大约能够维持三日。但此时水镜之力减弱,届时界门可能会因为水镜之力匮乏,而提前沉入圣湖。”
普渡曾经也说过,界门开启的根本,其实就是由水镜引力将界门从圣湖之中拉起。水镜之力减弱,自然便会使得界门被拉升的时间缩短。
“之前偶然听西昆仑的师伯提及,那水镜万年来都不曾有过衰减,如今这是……”
年郁闻言,摇了摇头,“剑君也未曾详说。”说着,他又指了指西昆仑那座雪峰的方位,“传闻那座雪峰便是水镜封印之地。前几日便有外门弟子发现,雪峰的雪,竟然开始融化了。”
对于那座雪峰,澜致还有些印象。当时那妖物荣臣似乎便是关押在雪峰之上。雪峰融雪,水镜之力衰减,是人都会有所联想。只是大家苦于不解内情,暂且还推测不出究竟。
两人思索良久,依然摸不着头绪,便姑且放下此事。
想起刚刚普渡来过,澜致便又说起普渡的事,眼中带着些小心翼翼。
“他往后应当不会再纠缠了。”
对于澜致的小心,年郁反而会心一笑。他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嗯。如此,我就放心了。若是他真敢再来,为夫怕是得留下他一条腿。“
听得这句,澜致忍不住吃吃地笑,心中也终于似拨云见日般,再不挂怀。
两三日转眼即逝。
十五日,月似银盘。
早有默契的九位渡劫后期修士,同时踏云而来,立在圣湖上空。或许是感应到大事将起,各门派驻地纷纷掀开毡房的门帘,默默注视着圣湖的动静。
月色虽好,但在圣湖的映照之下,湖面散发的略微刺目的光华,反而使得众人似得了雪盲,看不清圣湖上空的人。
人群静寂,只有些微的风声自有些寒凉的塞外缓缓吹来,裹着砂石的干燥。
一刻钟后,立在圣湖正上空的修士在万众瞩目之下,放出一枚不过巴掌大小的玉璧,在碧色光华的笼罩之下,缓缓往圣湖压下。
那玉璧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水镜了。而那手持玉璧之人,应当是如今苍梧界的第一人,颉摩君。传闻此人于几千年前便已成功度过了渡劫雷劫,但一直不曾飞升。以致后来之人,大多以为苍梧本身便难以飞升,甚至不存在飞升。
如今又是数千年过去,当年风华正茂的颉摩君业已白发苍苍。高深的修为和顶尖的丹药,也依然留不住终究要逝去的年华。而,如若本次顺利通过界门通往上界,那么便又会有新的可能。
苍梧界众人只知元婴之上需渡劫,渡劫之后或许是大乘,但大乘之后是什么,众人的概念却相当淡薄。
因为,上千万年来,突破渡劫大圆满的修士,从未出现过。即便苍梧第一人的颉摩君,也是蹉跎千余年,才颤颤巍巍地达到渡劫后期圆满。
其他各大派修士,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渡劫初期或中期。高阶修士人数稀少,于是真正明白渡劫之后难以飞升之真相的,也极为稀少。
万年前的飞升神话,真的就成了神话,此后再无人打破。
若是此次能开启界门,前往上界……众人心中如是作想,同时更为热切地关注圣湖上空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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