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斯珩和庞禹盛在车里等了将近二十分钟,见着前边远处两辆轿车迎面驶来,排前的车停在了不远处的路边,走下两个人来,警惕的左右观望着,与此同时,随后的一辆轿车转进了会乐里弄堂。
庞禹盛发动了引擎,缓缓向前驶去,接近会乐里弄堂口时,他向陈斯珩提醒了一句,“你仔细看清楚弄堂里的那辆车。”说话间,刻意靠向驾驶座的椅背,让出左侧车窗的视野。
陈斯珩侧身朝着窗外望去,方才那辆驶入弄堂的车正缓缓的退出来,那辆凯迪拉克轿车的牌号,他并不陌生。
庞禹盛问了句,“知道这是谁了?”
陈斯珩没有回答,低头点了一根香烟,“没想到庞处长对人家的风月事也有兴趣。”
“这可不是风月事,是借着风月掩人耳目。”庞禹盛闻着车里弥漫的烟味,左手摇起车窗,踏着油门的脚稍加用力,加快了车速,继续说道,“每个礼拜五晚上的这个时间,吴锡浦都会到会乐里来。”
“不就是私会情人吗?”陈斯珩摇起半截车窗,侧仰着头,朝着外边呼出一道烟雾。
“你果真认为吴锡浦是在会乐里私会情人?”庞禹盛的脸上就只差写上不以为然四个字,“许佩珍的骄横和手段,想来你不会不清楚。可吴锡浦去会乐里如此有规律,他那位太太却一无所知,这难道不奇怪吗?”
“不管是什么,这种事,知道也是装作不知道的好。”陈斯珩说,“就算说出去,当事者确是不光彩,可打听这事的人更是让人觉着猥琐。”
“你是在故意装糊涂。”庞禹盛顿了顿,接着说,“我就再说一件事,吴锡浦的走私生意一大半都是跟重庆那边做的。要做生意就得先谈,这谈生意也得讲究效率,自然没有什么是比面对面坐下来谈更方便的。至于这谈生意的地点,会乐里这种地方掩人耳目就再合适不过。”
“庞处长,我已然是后悔今晚应了你的鸿门宴。”陈斯珩仰头吸着香烟,“你于我的算计是步步紧逼,刚才让我去敲诈张文勖,现在又想叫我去陷害吴队长。你觉着我这脖子上是比人家多长了几颗脑袋?”
“你误会了。”庞禹盛又一副笑脸,“我可没打算让你去揭发吴锡浦。我这是要提醒你,不要以为靠上吴锡浦就万事大吉了,终归要留条撇清自己的后路,不然到时被人连累,还一无所知,岂不是可悲?”
“这么说,我还要谢谢庞处长了?”
庞禹盛得意的一笑,“那倒不必,就当是我送你一份礼。”
陈斯珩又问了一句,“庞处长就不担心为我会去告诉吴队长?”
“你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做蠢事。”庞禹盛笃定的说,“吴锡浦若是知道你和我今晚在会乐里附近监视他,你恐怕也不好解释吧,以他的多疑和手段,你觉得自己还能安稳吗?”
“庞处长好手段。”陈斯珩哼的一声冷笑,将指尖的烟头弹出了窗外,“看来我这条命是让庞处长捏在手心里了。”
“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庞禹盛说,“我能给你的,不会比吴锡浦给的少。何况,这事只有你知我知,你在吴锡浦那里还是一如既往。这对你非但没有坏处,更是多了好处,不是吗?”
陈斯珩只拱了拱手,没有说话。
庞禹盛又说道:“张文勖的事,明晚这个时候我等你的消息。”说话间,取出一张纸条,递去陈斯珩手里,“这是我家里的电话,记住,明晚九点,我要确信你已经从张文勖那里拿到了十根大黄鱼,否则我即刻一通电话挂去涩谷徹平那里。”
陈斯珩将手里的纸条捏成一团,塞进了口袋,一句话也没说。
这晚,陈斯珩回到家时已然夜深,顾婉言始终在楼上的房里听着门外的动静,尽管有些困倦,却依旧忍着睡意等着。
陈斯珩上楼的脚步声,顾婉言如今已是再熟悉不过,门外,他还未到二楼,门里她便已然起身去开了三楼的房门,朝着楼下细声问了句,“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庞处长请客吃饭。”
“喝了酒吗?”顾婉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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