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树神见状轻笑一声,走到菩提树旁,一阵光华亮起,身形融入树中消失不见。
而后枝叶轻摆,将光济护在其中。
丁檠啧了一声,虽然对他而言只是数月不见,但光济却是实打实地在斗气大陆上度过了三十年。
如今两人相谈,各自都觉得有些陌生。
尤其是光济,变化颇大,让丁檠颇为不适。
当然,经过一段时间磨合,这种隔阂也会自然淡去。
念及此处,丁檠隐然间却是有所领悟。
于是也没有关注光济,自己走入禅房,坐在榻上一同陷入了静修。
身边有淡淡赤光萦绕,空气隐现扭曲,如同身处火山口一般。
而菩提树下的光济则是安稳如故,周身不见丝毫异象。
小小的一座禅院,就像是划分出了两处截然不同的天地,泾渭分明的同时却又相安无事。
一人在外,一人在内,两不相扰,倒也有趣得紧。
寒天皎皎玉轮孤,
一转光分鉴重湖。
阔步却来游幻海,
十方沙界大毗卢。
元夕之夜,临安城中较之以往更显热闹。
本朝本就与前朝不同,里坊制名存实亡,宵禁之令也被废除,再加上又逢上元佳节,城中彩灯堆叠如山,花灯焰火,金碧相射,锦绣交辉。
又有平日里就靠卖艺为生的女子戏优载歌载舞,引得万众围观。
大街小巷、茶坊酒肆,锣鼓与鞭炮齐鸣,花灯共烛火一色,百里辉煌不绝。
游人集于街道之上,歌舞百戏,鳞鳞相切,乐音喧杂。
甚至有不少修行之辈也混迹其间,以奇术异能引得众人喝彩,与民同乐。
更有绅董富户一掷千金,列灯通衢,其上剪写诗词、时寓讥笑等言语,戏弄行人或绘画人物,或书藏头隐语,任人猜度。
猜中者自有奖励奉上。
是后世所谓“灯谜”的滥觞。
又有舞龙舞狮、迎紫姑、祭门祭户等习俗,在正月十五之夜也都有所展现。
而在西湖边以及苏公堤上,更是灯火点点,若高天银河下降,流转不休。
却是妇女儿童手提花灯,趁夜出游西湖。
西湖外湖中心位置,有一小岛耸然于此,其上有寺,寺外有三塔。
若是晴日,立于塔上极目四眺,西湖风光便可尽数收于眼底,远方群山如屏,列翠在侧,乃是一桩不可多得的美景。
然而在这元宵良辰之时,岛上却不见游人踪迹,湖心寺中亦无僧人身影,似与外界相隔,显得颇为清冷、诡异。
而在岛外水域,一叶扁舟正悄无声息地向此处滑来,舟中有两人相对而坐,正是前来赴约的丁檠和光济。
“地球的湖心寺,在明孝宗时被毁,后人以寺外三塔的北塔为基,建起了一座湖心亭。
“而在百余年后,又有文人在此写下了一篇,是你我少时所学。”
丁檠如数家珍。
光济闻言睁开双眼,打量着面前小岛,若有所思道:
“那位十全老人在西湖所书的虫二之碑,似乎就立在此处?”
“是。”丁檠肯定道。
光济欣然一笑:
“西湖风月无边景。这元夕之宴定于湖心寺中,倒也算一桩乐事。”
哐当!
一声轻响,无人操纵的船橹撞到了岸边,光济和丁檠下了船,向着湖心寺中行去。
循着石板小径穿过疏密有间的林木,跨过三解脱门,二人进入寺院,来到了大雄宝殿之前。
抬头四顾,却不见其他人的踪迹。
丁檠不由讶异道:
“此时已然入亥,按理说龙君他们应该到了才对,为何此处除你我之外再无他人?”
光济环视一圈,盯着树梢间的一轮冷月若有所思:
“或许是特意设下考验,试试来者成色。”
丁檠随着其人目光看去,眉头一挑,笑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你来还是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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