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魏松风为什么生气,因为丁野鹤。
没错,他本来就自视甚高,次大庭广众之下输给丁野鹤,一直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因此格外听不得这个名字。但我却反复提及,还是和他最敬爱的师父蔡风华放到一起,他当然受不了。
而既然不能明说厌恶听到丁野鹤的名字,只好借题发挥,说我不肯叫蔡风华师父。
其实叫不叫蔡风华师父,对我有什么损失?
没区别嘛。
但我叫不叫师父,对魏松风的面子很重要,尤其此时此刻。
他很幸运,因为我这个人最乐于给人台阶。所以我说:“可以啊,叫师父就教师父,叫师兄就叫师兄,就是不知道师兄肯不肯让我坐嘲风兜个风?”
原本大家都很尴尬,结果看我这么懂事,主动给台阶,于是都嬉皮笑脸来劝:“说的是,大过年的,三师兄就当给小师妹发压岁钱了,让嘲风陪她玩会儿。”
魏松风原本肝火很旺,我若回答得不好,他正好师出有名揍我一顿。哪知道我这么聪明,化危机于无形,还反过来把他架道德渔轮的大火烤。
现在嘛,倘若他不允,就是为人师兄者小气吧啦,大过年的破坏气氛。
他也深知这个道理,被迫就范,却非要说些强撑面子的骚话:“沈朝朝一介凡人村姑,有什么资格使唤嘲风?我也就是看在师父面,给你这个好处而已。你可千万不要多心,以为我怕你,或者高看你如何。在出云山做人,切记要有自知之明。”
“当然。”我笑咪咪答。
面子给他,实惠给我,这交易不赖。
更何况,等我乘着嘲风在出云山大飞一圈,万人亲眼所见,岂不是面子里子一起捞回?
这交易委实不赖,沈朝朝你脑袋瓜子够聪明啊。
我心里美得不行,简直把自己夸成花,都没注意魏松风怎么抽出笛子,怎么翩翩吹笛,唤出嘲风。只觉足下一空,人已经被嘲风顶起!
嘲风是风做成的,风就是什么都没有,所以我脚下其实空无一物。但嘲风委实在我脚下,我能感觉到它涌动如潮、跳动如风。还有它身脉搏血流,明明看不到,却呼呼如大江从我脚下流过,几乎将我脚底板烘暖,简直栩栩如生。
我踩在嘲风,先在出云殿呼啸一周;等吸引来全部目光,它才带着我钻出大殿,向青黑夜空飞去。耳畔寒风呼呼,我眼泪都要下来了,但心中开阔,忍不住虎啸出声。
大年夜,天没有月亮,但星星很多,缭绕着出云山丝绵似的云气,宛若仙境。
繁星之外,是远处的烟花。虽不敌天女散花华丽,但隔着茫茫夜空,在村落团状灯火的方不断绽放、消散、再绽放的花火,另有一种美感。大概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距离产生美。
当然还有爆竹声,此起彼伏,将耳畔风声都盖过。
“这才是过年呐!”我看着远处那些朦胧的红色火光,忍不住感概。
然后忍不住有些想家。
尽管我的家里空无一人,只有猪头和旺财们,但往年我都会用心布置,就算没钱买灯笼红纸,也会在除夕这晚把家里烧得暖暖的,给猪头们的食物备得足足的。哪像今年?冷冰冰连火都忘了生,要不是丁野鹤给贴的那副糊弄春联,真是丁点儿年味也没……
这么想着,嘲风已带我飞回小院。
原来它能和座驾的人心意相通,难怪不用魏松风开口就知道往哪飞。我感激地拍拍它迎风抖动的长须,打算停下来生个火,逗弄一下猪头和旺财们。
哪知道下不来。
不管我怎么挪脚,它始终在我脚下;就算我去拿柴生火,它也蹲我脚下不断抖动,活像踩在轮子似的,根本站不稳——但每回要摔倒,又都给它稳稳接住,像粘在脚似的。
我就这么全身抖动地生了火——有它给吹风,倒是省了不少力。
然后给猪头和旺财们准备食物,还把它们全都带进堂屋,给它们表演骑嘲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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