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晔言语出口,刘涣迅速转过神来,面容敛肃,“何事?”
单臂搭在石桌边沿,身体微微前倾,刘晔压低音量,“此事我本不欲说与兄长知道,但思前想后,事情终将还是有被知晓的时候。倒不如现下便告与兄长,省却日后心有埋怨。”
瞧眼刘涣依旧如常,刘晔才又继续,“自从那日后院兄长与那恶仆一番争执,静养于此处别院后,那恶仆虽是不敢与兄长为难。但兄长可知,你那近侍近来却是遭那恶仆连番刁难。方才我还听闻,那恶仆竟扬言要以护主不周的责罚,杖罚他五十棍,而后再将其逐出府去!”
“嘭!”重拳落在石桌上,此时刘涣脑海中的信息也再次连贯起来,“他这是在寻衅!”
汉沿袭春秋义气,豪门宗族善以恩养近侍伴从,以备嫡子成年后,接掌家业时臂助。因此,刘涣也有家族豢养的近侍。原本刘涣落井后,近侍应当随侍左右的,可却又恰巧赶上刘涣此番思维混乱时候,须臾间,倒是根本不曾想起他。
“众所周知刘恩乃我近侍,恶仆此番惩戒,怕是想以此来儆告府内其余仆从,好重新树立起威严。”微微凝神,刘涣冷笑,“且不说刘恩乃我心腹侍从,我断无袖手旁观的道理。便是此番真若隐忍不发,坐视刘恩离去,那恶仆到底会有收敛麽?”瞥眼刘晔,“既然如此,我便也不再与他虚与委蛇,他自寻死路而来我成全他便是。”
“兄长,眼下那恶仆气焰正盛,不若稍缓数日。”悄然观察刘涣神情,刘晔依旧轻声,“待惩戒刘恩,迫使其离去后。那恶仆必然会滋生骄纵,从而松懈,彼时若觅得良机,定能将其拿下。”
其实话说回来,单纯论谋划或是行动的成功率,刘晔此刻提出的建议,绝对是极稳妥的。但是......所以说但是,那刘恩可并不止是刘涣的近侍,更是决定着刘涣能否再度引起刘普重视的关键人物。豪门宗族豢养近侍虽是不假,但优胜劣汰也同样是相伴存在的。
倘若他刘涣不能让刘普看到振兴家族的希望,那么以眼下刘家的资源恐怕只能在兄弟二人中择一人,使其扬名。
“且不提眼下我与那恶仆间的恩怨,只那年阿母故去时,卧榻前对你我兄弟二人的故命言语。阿晔难道忘记了吗?”
“晔铭记于心,从未敢忘!”肃声对答,此刻刘晔面容上却丝毫不见方才的犹疑神色,“可兄长也当明白...”
抬手止住话头,看眼刘晔,刘涣轻笑,“虽不知你方才言语中到底有几分试探我的意思,但当下也需让晔弟知晓,我心中本意。”昂然肃立,神情肃穆,“你自幼聪慧,闲话我且不多说。此时此地,我只一句。汝兄绝非无情无义之人!”
一语道出,只将那刘晔怔在原处,顿了许久。
“莫不是兄长胸中已有良谋?”
“咳咳...“猝不及防轻咳两声,刘涣反应也是不慢,迅速引导话题,“眼下那恶仆身在何处?刘恩又在何处?”
“恶仆此刻正在前堂侍奉阿翁,听侍从说,近来堂前常有贵客到访,阿翁也是疲于应对。至于刘恩,应当还被那恶仆遣人看押在柴房中。”
“你且去召唤一名仆从,眼下就随我去将刘恩带到别院来。”
“好,我这便去办!”
瞧着刘晔灵活转身出门,刘涣倒是莫名舒了口气。为何说会舒了口气?其实话说回来,方才刘晔在试探他,他又何尝不是在试探刘晔。一来,管事刘平往日在府中积威已久,而刘晔终究还未及成年,即便心智成熟,但面对此等大事但凡心中有半分退意,便有失败的风险。所以,刘涣必须以退为进,反向激起刘晔的斗志。
至于这二来嘛,自然是刘涣对这位历史名臣心存的小小期待,终究是留名史书,在谋士如雨的曹操麾下脱颖而出的人。虽是少年,若是此时便已然凝成了汉家儿郎的胆魄,倒真是能让刘涣对未来多出几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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