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大军开拔粮草慢动,此行不比之前的轻装简行,直至子夜时分才赶到荻花洲畔。
三军就此扎营落灶,只待荡平此地愚人众,才返璃月港去。
时大雪纷飞,三军将士草草吃了些干粮,待统军的总教头逢岩安排好值夜巡营人手,才各自散去休息。
中营偏帐,叶七赐等九品缉事与古华派众人睡在一处。
夜渐深。
“叶兄,你睡了么?”
初上战场的行秋还没从亢奋中舒缓过来,因此翻来覆去难以成眠。
他压低声音轻喊几句,躺在一旁的叶七赐轻轻‘嗯’了一声。
“叶兄,前段时间我就想去找你。”
见叶七赐还醒着,行秋顿时更精神了:“早先你去石门关对付玉龙会那次,我就说要去帮忙。结果师父拦着不让,怕我有个闪失......”
这话才一出口,不远处的古华掌门小老头就吧唧着嘴翻过身去。
臭小子年轻气盛没吃过亏,老夫岂不是一片好心?
小老头的睡颜显得有些郁闷。
“后来至冬使馆栽赃,更把我急坏了,可我爹却将我禁足家中,直到现在才放出来......”
行秋说着说着,情绪就有些激动,声音也不自觉地大了些:“我知道他心思,都是怕惹祸上身,但我等侠客奉行侠义道,怕惹祸还算什么侠客?”
“嘿、”
听到行秋的抱怨,叶七赐忍不住轻笑一声:“行兄此言差矣,所谓‘侠义’跟惹祸可是两码事。”
“愿闻其详。”行秋不服。
叶七赐咂咂嘴,心说反正自己也睡不着,干脆就跟行秋好好聊聊这事儿。
之前北国银行失窃案,行秋全心全意来给自己帮忙,可算是自己来璃月港后交好的第一个朋友。
他这性子太过莽撞,虽然侠义心肠,但万一热血上头,只怕失了分寸会惹大祸。
与其如此,倒不如提早说明道理,将祸患消弭在未萌芽时。
“行兄,你说什么是侠义?”叶七赐却不直言,而是先抛出问题。
行秋沉了沉:“总该像书里说的那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江湖落难,仗义疏财?”
“原来这是你眼里的侠义。”
叶七赐叹息了一声,心里却回忆着自小至今,自己所亲眼目睹过的一幕幕。
我曾见恶客堵门唾骂商户,只因恶客势大,商家敢怒不敢言。
有豪侠登门打杀恶客,官府通缉追杀,秋斩刑场一刀砍了脑袋。
那商家虽免去恶客欺侮,却因门前死过人而遭人嫌晦气,没过半年就出兑店铺。
到后来商家沦落成摊贩,恶客死去,家中老母上吊而亡,豪侠身死,家中没了顶梁柱,全靠邻里接济勉强维生。
叶七赐将这事细细说给行秋听,最后又问:“这是侠义么?”
行秋愣愣无语,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叶七赐又道:
我曾见豪门仗义,广交英雄好汉。
白日里帮扶乡亲邻里,遇到化缘的和尚老道也毫不吝啬,仗义相助。
至于远亲外戚,但凡有来求助的,无不是称心而归。
十里八乡人人称赞,如此世家,如何?
行秋心生向往:“那岂不是跟书中人物一样?我也想如此。”
叶七赐却叹息。
可叹一朝事发,官府衙门上门拿人,将那满庄豪客统统锁了。
十里八乡这才知晓——那仗义豪门原是匪窝,平日里赠出的银两,尚不如暗中劫掠来的一成。
这样人,也配称侠义么?
行秋错愕不已:“那、那什么是侠义?”
“我曾听吃虎岩的田铁嘴说过一句话,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叶七赐慨叹不已:“当时还觉得这话没什么分量,但自从出任九品缉事,总务司征调我一趟又一趟去巡街。
行兄,你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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