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伴回过头来,大笑道:“就你这点破胆,还夜值?等天亮,我找头儿说说,给你换成日值。”
护卫依旧疑惑,似还没回过神来般,眼神迷蒙盯着他瞧,他“嗐”一声,就着倚在城墙边上,指着树下道:“那些黑影是人。真的是人,不信,你自己起来瞧。”
说着又要来拽他,护卫现在虚脱得浑身没力,哪里还有力气挣扎,嗡嗡直响的耳边又传来,“看见了没,那地上还有影子晃来晃去。”
昏黄的灯笼在漆黑长夜下亮得像个小火坛,被一阵风带起拽得左右摇晃,而底下所映出的斑驳照影,隐隐绰绰摇来摇去。
护卫下巴被抵在冰凉的石墙边,他这次竖了耳朵遥遥望去,只见那些黑影搓着手走来走去,隐约间还真能听见谈论之声。
护卫低低喃道:“……还真是人。”
“哈哈哈……就说你胆小如鼠。”同伴笑了两声疑惑道:“你不知道昨日慕家门前一事?”
护卫再次躺倒在地,虚虚应付道:“何事?”
“卧槽。你当真不知?”葵莘城中居然还有不知晓此事之人?护卫同伴看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样,不由仰天长叹,“我滴个亲娘哟。”
“连我家隔壁养的啊黄,都跑去观摩了现场,你却不知?!”
“诶,算了算了。还是本大哥来给你现场临摹一番!”
护卫同伴一会儿站这高谈阔论文采斐然,一会儿扭捏作态学着女子声调装模作样,语气与人物无接缝相转换,看得护卫一头雾水恶心不已。
阴霾逐渐被霜露所溶解,颜色也从漆黑渐而变得灰蒙,在这沉沉白雾中,万物都被一线极淡的清明唤醒,然后开始又一天忙碌生长。
城墙下聚集在此的人越来越多,而护卫也终于在天色完全变得清明,耳边响起叽叽喳喳乃至是城墙远处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叫卖声中,勉强在他彪悍又娘气的表演下,理解了事情的大概始末。
感慨之际不免又心生怒意,苟家向来不是良善之人,这次居然做出这等违逆城规不尊城主之事,护卫心中似钝刀般被割得又疼又痒。
只是那些都是站在顶端之人,他一个小小城墙护卫,连身都近不了,哪里能为城主分担,在泄气之余,他便让同伴再给他讲得详细些。
哪料同伴也躺倒在他身旁,有气无力道:“还讲个屁,气都要气死。不讲,不讲了。”两人便一同仰望苍穹,时不时底下还会传来苟家城主义女和阮家等细碎之声传来,他同伴一个翻身坐起,似打了鸡血般,兴奋道:“对了,昨天还发生了件大事,可和那狗娘养得苟家有关,要听吗?!”
然后不等护卫回应,便滔滔不绝将小巷所发生之事一连串说了出来,说到最后那大树的一叉枝干,隐约间好似动了动,“那阮二爷说要将他夫人送回去,可谁知偷偷逃跑了数百次的阮二夫人,居然赶都赶不走,阮二爷去哪她便跟到哪,甩都甩不掉。我看那二夫人在经历昨日之事后,应该不会再逃了。阮二爷多好一人啊,脾性人品样貌还有家室,哪样不是挑不出丝毫差错,当然,不修行除外哈。”
“这样之人,二夫人还挑剔不满?可别作了,好好过吧,诶哟喂。可瞅瞅慕家吧,人家倒是和和美美过日子,却破事一大堆。那天神可真是公平!”
叶岑今日穿了一身特别骚气的大红,活脱脱似个要迎亲的新郎,就大喇喇抱着手臂靠在枝干上,一只手搭在耳边伸长了脖子,仔细听着城头的谈话,一条腿还荡荡悠悠晃来晃去,格外惬意。
这葵莘甚是有趣,看来自己得经常回来故地重游一番,听听这修界间的趣事,待日后回了云苍山,那诸多日夜,才不会觉得无聊。
众人等在城墙下,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盼到疏朗一线清明,再从朝阳和煦秋风无限,等到灼灼烈日当头,都没盼来告示。
眼看这日头都要落下,城主府都没半点动静,想来,这告示今日是等不来了。
落寞之下,心中泛起的更多是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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