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训心安了许多。二十六是他的师弟,两人搭档许多年,有他在,哪怕天塌下来,还有个子高的顶着。
“后天有雨,此行小心。”林奕嘱咐道,他不在国内,许多事他鞭长莫及,又告诉徒弟,“我会叫四师兄带人在外围保护,但‘山门’一向避世,你多些准备。”
李静训心里清楚,这次她要帮忙押解的人也许并不是什么高手,只是所盗财物恐怕影响深远,无论是安全局还是军方插手,这都不是简单的盗窃案。很久没带着真正的武器出手了,她多少有些紧张:“知道了师父,我尽量小心。”
挂断电话,她已毫无睡意,窗外月明星稀,一点也不像要下雨的样子。此刻她倒是盼着二十六能快些到,这样也好提前有个商量。只是看到那皎洁的月色,她心里难免会想起远方榕城那个不凡的家族,以及家族里那个月色一样的人。
秦家许久没有办过大型宴会了,这次请了不少宾客赴宴。从机场到市区,所有豪车的走向都那么一致。
秦家是做服装起家,要说秦家在国内商圈也不是多么耀武扬威的存在。从已逝的老爷子秦景那一辈开始,他们的生意就格外规矩。从最初的秦氏服装厂,到后来秦氏企业,再到早前的秦氏集团,那个时候真可以说是风生水起。秦家掌握着从原料到外贸,一条完整的服装生产销售流程。然而进入到二十世纪最后一个十年秦家也不知得罪了谁,成衣的销量越发不好,但他们仍执着于高端产品,甚至开始了私人订制。在那个年代,这是非常前卫的决定,相伴而来的风险便是口碑不好,销路更窄。
于是风云了半个世纪的秦家终于在跨世纪的这一年激流勇退,宣布退出成衣市场改做面料研发。他们招募了一大批化学系、生物系、农业种植系的博士,兢兢业业搞起了研究,一晃二十年过去,确实研究出了不少可歌可泣的面料。比如速干衣,比如保暖绒,比如发热棉,甚至防弹防水布料。
今日的秦家低调得仿佛不曾辉煌过,因为他们就算有再好的面料,如果没有一艘船把这些东西运往国外,就不算成功。
于是权宜之计,是强强联合。程家不造船,但程家拥有几百条货运船,他们是最大的物流企业,拥有他们,就拥有全世界。
程家有个很漂亮的女儿叫程伊然,她十四岁生日的时候从生日宴的宾客中看到了秦甦冉,一个站在阴暗角落却会发光的男孩。她从没见过哪个男孩可以站得如此笔直、沉静。
她问他:“要不要吃点什么?”走近才看清男孩的脸。程伊然至今清楚地记得那双狭长而冷艳的丹凤眼,她初见他便觉得他如春雪无声,冰冷却润物。
男孩礼貌地微笑并摇了摇头:“我做错了事,在这里罚站。”
程伊然不知他做错了什么,只好回到宴席中去。虽在庆生,但她一直惦记着这个罚站的男孩,她从父亲那里知道这是秦家的三少爷,于是为他求情,许愿说希望角落里的那个小哥哥能一起来吃蛋糕。宾客们笑了,于是大人之间就给这段纯真的友情冠上了“爱情”的名字。
一晃五年,程伊然十九岁生日的时候又见到了秦甦冉,那年,她成了他的未婚妻。秦甦冉没有对这个身份有什么过多的表态,他没说喜欢,也没说讨厌。可是秦爷爷说:“他没说讨厌就是喜欢。”
然而那时的秦甦冉心里在惦记着另一个人——
李静训那年十八岁,她十八岁生日的礼物让他有些烧脑。送些小玩意吧,显得不够重视,送大的她一定觉得是负担。思来想去,他叫了贴身保镖影子到旁边:“你去叫人定做一把HelloKitty粉的‘沙漠之鹰’,子弹也要粉色。等她生日的时候给她送过去。再做一把很小很小的左轮手枪,小到可以挂在脖子上,要正红,子弹也要正红。就说我的枪和子弹都是她的。”
影子骇然:“六小姐才十八岁,枪对她来说就是枪。”
“她会长大。”秦甦冉坏笑爬上了唇角,让坐在他对面不明所以的程伊然羞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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