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真回过神,转头:
她卷起袖子,露出了白白的细胳膊,抱膝缩蹲在井水池边,先是洗了洗手,然后勤劳搓洗起院中僧人病患们的外衣裳。
赋予此县一股打倒所有鱼肉百姓的既得利益集团的气质。
弱小与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
不艾不怨,
实干兴邦。
只是来帮忙加“打零工”的阿青也不恼,会主动跑去问问,认真记下一些忌口的要求,怕忘记,嘴里念叨着,第二日想起来,她会立马去斋院后厨,和脾气同样不太好的厨子大叔沟通……
手脚勤快的她,喊上院内偏殿里念经的六名僧人,她俏生生的领头跑去斋院,带人领了些晚膳吃食回来。
本就内向腼腆、有些社恐的阿青鼓着勇气,干这种沟通、缓解矛盾的事宜,确实有些困难。
公正,且斗争。
正人君子的面目背后,说不得就是利益熏心嘴脸。
智取蛮寇,扫除淫祀。
在夕阳最后一抹天光落下前,阿青走回了熟悉的院子,加快些脚步,推门而入,却不见嫂子芸娘的身影,余光看见阿母养病的屋内隐隐有人影端碗喂药。
循着燕六郎汇报的李栗等人踪迹,悄然归来的欧阳戎,并不知道某位宫装少女同样悄然而来。
你这款名扬天下的正人君子又是代表哪家的利益?
除了一眼可见的浔阳王府外,还有呢?
陈郡谢氏?江州龙城、庐陵南陇的豪强乡绅?还是江南道的巨商大贾们?
地宫四面,四幅新补上的佛本生壁画。
阿青不太懂这么多弯绕道理,但是记得某位“新兄长”的一句话。
阿青顿时红了脸,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她收拾一番,走出了悲田寄养院。
再然后,最后一位,便是……她本看不上眼的“伪君子”欧阳良翰。
很不一样。
穷山恶水?天斗地斗?
亦是其乐无穷。
……
她继续埋头,清洗僧衣。
大伙或排队或坐等,领到晚斋,大都眉开眼笑。
同时,阿青也在悲田济养院找了新活计,悲田寄养院算是县衙与东林寺合办,也能看拂一些……
而在前一天,同样有一位与朱凌虚关系密切之人,赵如是,在龙城县的市井被不知名歹人当众枭首。
他们就像不属于这个时代一样,拥有崭新的人格气质,令旧时代的生灵侧目,不禁跟随,于是大伙也成了新时代的人。
当初欧阳良翰在西城门处,当众斩首朱凌虚。
这座县城与她印象中那种愚昧落后的穷山恶水不一样。
可你这一条条对江南治水的谏言建议背后,真没有维护他背后江南士族豪绅们利益的私欲?
常规操作罢了。
就像那些一脸正气向女皇陛下递奏折的官员,各个为民请命,各个都是铁板清臣,可又有哪个不是藏了难言的私心?
容真见多了。
容真默默行走在龙城县的街道上。
她今日下船落地,本是要走访调查,可怎么也没想到,逛着逛着,忘记了时间。
用阴阳家望气士的话说,这叫人中之龙。
开凿折翼渠治理水患、斗垮最大的豪强恶霸、拆分一家独大的古越剑铺……等等,等等。
而龙城县最新的变化,隐隐都指向冰冷冷宫装少女此前觉得道貌昂然的伪君子。
“发现……一点东西。”
此人将公正二字,高悬龙城大堂,手把手教会百姓们如何斗争。
书生斗恶霸。
孤身打马,上任龙城,此人除了一纸公文一无所有,
他的选择不是和士绅豪族同流合污,而是旗帜鲜明站在全县豪强地主的对立面上。
眼前的事实,现在告诉她……好像、似乎、大概有些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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