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赐予 (2-1)

火焰，永不息止的火焰被点燃了。

长谷建雄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火炉之中，千百度的高温熔炼着他的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每一个细胞，身体被不断地破坏，又被不断地重组。

一瞬间，亦或者是一万年。

他甚至无法发出哀嚎。

所有身为“人”的自我全都成了燃料，欲望、痛苦、欢欣、回忆……统统在那天神似的熊熊焰火中烧成了铁水，杂质被剔除，然后在某种力量的引导下再次凝聚成形。

有什么东西被塞了进去。

无形无质，却山岳般庞大而沉重。

强烈的悲伤和孤独忽然在长谷建雄心里涌起，那感觉像是在黑暗的隧道中独自走过了漫长的岁月，忘记了过去与来路，但隐约知道自己在期盼着什么。

这是……我们的宿命……

渺茫的声音低吟着。

听着那声音，长谷建雄忍不住想要叹气。

所有的人性再次归来。

但是……不要害怕，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直到……时间的尽头……

长谷建雄突然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咆哮的冲动。

“吼——”

威严的龙吼在战场中响起，紧接着是许多相似的吼声！

他睁开眼，暗金色的眸子漠然地打量着这个世界。

那是龙种的标志。

火焰并非虚妄，烈焰焚烧着每一个面具众的身体，以及他们身边的恶鬼，而火焰中一双双龙瞳先后亮起。

长谷建雄用覆盖着龙鳞的爪子捅进了身前恶鬼的胸口，轻轻一挥，对方便被砸开。残留的火焰粘在了它的身上，将其烧成了干尸。

随着众人的醒来，萦绕在他们身上的火焰渐渐消散。

他们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出现了龙化的迹象，有的是厚厚的鳞片，有的是额头探出的尖角，还有人甚至长出了一条尾巴。

“这就是能诛杀恶鬼的力量吗？”

望着自己的爪子，长谷建雄喃喃道。

“感觉就像是死了一次了呢。”悠斗流着泪说。

熔铸在男孩的脸上烙下了飞鸟样式的紫色纹路。

“诛灭它们，一个不留！”

长谷建雄率先冲进了朝他们逼近的鬼群，大开杀戒，他身体的每个部位都成了锐不可当的武器，孱弱的鬼稍一触碰就会骨断筋折。当他怒吼着跳起，挥爪便迎面拍烂了一个三米高的鬼的脑袋。

其他人紧随其后。

悠斗念诵着晦涩的龙文，脸上的飞鸟纹路紫光闪烁，数只恶鬼当即被定在原地，而另一人立刻张口吐出焰柱，火焰吞没了恶鬼的身影。

还有人往自己的手臂上狠狠划了一刀，由于受到感召而陷入狂热状态，几乎丧失了全部理智的恶鬼竟因感受到千刀万剐的痛苦而跪倒哀嚎。

相田刚是除了长谷建雄外最靠近战场核心的人，他瞎了的右眼并没有被恢复，但恶鬼沉重的凿、捶、咬、爪此刻已完全无法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壮硕的身体橡皮球似地抵消掉了所有的外力。

相田刚的拳头砸出，承受攻击时积攒的力量瞬间释放，带起强烈的风压，像是空气弹，硬生生把鬼的身体绞烂。

鬼可能被除了阳光和日轮刀外的东西杀死吗？

倘若拿这个问题问任何一个鬼杀队的队员，得到的答案绝对是：

不可能。

鬼被赋予了再生的概念，无论是斩断脑袋还是掏出心脏，都能重新再生。

但是，如果让昂热来回答，他一定会说：那只是因为它被杀死的次数还不够多。

不断的肢解和死亡会消耗鬼的力量，而一旦突破了重生的临界点，即便没有阳光和日轮刀，它们也会真正地死去。

如今，面具众就在用这种最为原始粗暴的方式，一点点磨灭着恶鬼们的生命。

废墟中央。

昂热伸向那团暗红色的手，在停滞了许久后，再次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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