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蚁附 (2-1)

雨越下越大，天比平时早黑了半个时辰，元军没有任何要退却的意思，城义军也没有任何松懈的迹象。

答失八都鲁看着元军慢慢处于优势，并不想让他们撤下来休息吃饭。

他做出了最后的决断，要么一鼓作气再攻两个时辰今晚就破城，要么就撤军回去，造好器械补充兵员择日再来。

其实现在两方士兵都累得够呛了，再硬的汉子也抗不住在雨中淋一下午啊！

刘善春命人加固了南北城门，他是死了心要跟元军死磕到底了，就算守不住，也要在城厮杀一番，反正不能让他们轻易地进来。

终于，天彻底黑了以后，由于没有火把，元军弓箭手借着夜色掩护，偷偷往城墙靠近了一段距离。

他们在北门旁边打开了一段二三十米的缺口，下面的元军冒死趁着短暂的机会爬城五六个。

这五六个人挥刀向两边玩命厮杀，搞得附近义军士卒一时慌乱不知所措，很多人没来的及抵抗就被砍杀。

由于城通道狭窄，两边纵使有多余的预备队也难以及时过来增援包围，只能顺着通道往中间夹击。

这一耽误，下面爬来的元军就更多了，整个北门附近杀成一片，尸体甚至堵塞了通道。

此时义军的两三百预备队也从其他地方赶过来支援，他们从东西两侧猛烈向中间进攻。

但是，下面接着面厮杀的空当，仍旧可以爬来不少人。

元军不断地爬来，向两边开拓空间被杀死，然后下面再爬来，再被杀死，如此不断循环，持续了近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内，光北面城墙这一两百米的距离，元军就阵亡了有五六百人，义军也伤亡六七百人。

城墙两侧仍满了尸体来不及清理，鲜血被雨水冲得到处都是，好在夜色掩盖了这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像。

城下观战的博鲁浑见打出了缺口后，立刻把附近的一千多元兵全都调到了这里，排着队往城爬。

这就是传说中的“蚁附”吧，元兵就真的像是树搬家的蚂蚁，排成一队不顾生死地往爬，哪怕旁边不断有人摔落下来一命呜呼，他们也跟没看见似的无所谓。

这个形势拖得久了，元军攻城的只会越来越多。

狭窄地形条件，如果防守一方有坚固工事可以依托，那确实可以做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可是现在城的通道，义军并不比元军有什么优势，双方等于是一根管子里的两只老鼠，能拼的只有自己的实力了。

不过，显然这方面义军要差一些。

刘善春哪怕握着长矛亲自阵也做不了多少改变。

活人怕你打不过你，死人还怕你吗？

地的尸体那么多，正好是元军的依托，这至少会减慢义军杀人的速度。此消彼长，城元军人数自然就越来越多了。

安重山见这形势很难扭转，于是做出了最坏的打算。

他命令两百长枪手，在城门楼下来的梯道死守不能退。

“凡战死者，每人发抚恤银五十两；后退者，立刻斩首！”

副将鲍国信见左右无人，前劝道：“将军！城守到这个份，我们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天降大雨不止，我们确属无可奈何！

不如末将率人掘开南门，您和刘将军趁乱逃走吧！”

“住口！我等来之前已经像冯将军保证誓死守城，今众士卒皆在，我们怎么能够苟且脱逃？”安重山袖子一拂正色道。

鲍国信有点儿不死心，绕到他面前央求道：“冯将军此前说的是让我们死守，然后等待开封救援！

现在城马就要被攻破了，开封援军却迟迟不见踪影！

我们也得派人出去求援才行啊！”

安重山沉吟片刻，反驳道：“冯将军用兵如神，他自有安排！

中牟战事发展他不会不知道的！”

就在这时，城义军突然开始快速行动往刚才的缺口靠拢。

咦？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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