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廷议利害 (2-1)

“启奏陛下，以臣在西凉境内目睹的情形，确实可谓更为安定！凉州在张氏经营时，就以雍秦汉人流民持续迁入、文化昌隆而自傲于西鄙。如今，当地百姓慕好佛陀安世之法的很多，提起那圣僧可谓是有口皆碑！不过，先前曾被羯赵朝廷崇奉为大国师的神僧佛图澄，世传曾多番展示出非凡神通；而鸠摩罗什的风格，据臣了解以传经论道、沐化人心为长。”

姚苌和窦连提到的佛图澄乃是晋朝永嘉年间来中土的一代神僧，还是后来名重中土的佛门圣贤道安大师的恩师。

神僧佛图澄据说也是西域龟兹人，而且是帛氏王族的疏枝子弟。

神僧以七旬高年不辞艰辛来到中土，本意弘法安世，却遇到四方离乱的混沌时代。

不久后，被称雄一时的羯胡英豪石勒尊为其朝廷的宾，年迈的神僧力劝石氏少行杀戮，极力推行道化，教诲甚是诚笃！

神僧长逝之前，栽培了众多佛门高徒，还曾向世人展示“幽州灭火”、“闻铃断事”、“龙岗咒水”等诸多神异事迹，被世人视为身具大神通的得道神僧。

“窦卿这么说来，那圣僧的道行也是超凡脱俗了！”

姚苌思忖着下了个结论。

“正是，陛下。”

“那姑臧城的情况又如何？吕光的实力与意图窦卿又是怎么看的？”姚苌此刻目光灼灼。

其实，姚苌早就从戍守陇西的弟弟姚硕德那里得悉了关于吕光和西凉的很多信息，但他还是想从另一个渠道来判断这个称雄凉州的潜在对手。

“禀奏陛下，臣看到的姑臧城富庶繁华、人户殷盛。吕光老辣，长于征伐，士马强壮。臣以为，眼下未可遽图。吕光方面，表面示我以强，臣判断却并无进图秦雍的打算。他远征西域大胜，带回来了金银财货多不胜数，西凉一向甲马强盛，但他的注意力像是始终放在祁连山以南和玉门关外的近邻地方。臣还注意到，吕光性情节俭，他为鸠摩罗什弘法专门兴建了姑臧大智寺，占地颇广，但殿宇和用物并不奢华。”

出使归朝的尚书右仆射窦连并不知晓，因为羌秦朝廷在打圣僧鸠摩罗什的主意，那西凉国主吕光眼下对圣僧的厚遇更为隆重无比……

姚苌若有所思，片刻后再度开腔：“诸卿都了解情况了，说说你们的看法吧。”

文臣班列中站出一老成之士，乃是尚书台的主官狄秀。

“陛下，臣原本是不理解为何要向吕光求索龟兹名僧的。但是，他们胆敢如此蔑视我朝，臣倒是主张陛下当予其反击，以震慑彼人的气焰！”

“狄卿以为，当如何回敬那西凉国主吕光？”

“臣的家族世居天水郡，又曾与亲王秦州牧仔细推详过西州的形势。汉兴以来，不，应该是自古以来，欲安定关陇、保长安无虞，必争凉州。秦人霸西戎如此，汉武夺河西四郡于匈奴如此，魏晋经略西北亦如是。如今，金瓯碎裂，群雄逐鹿，吾皇以关陇为根基，且以规复秦汉正朔为己任。那么，就必须效仿秦皇汉武，全取凉州，绥安西域。只是，我朝还在草创之期，眼下力所不逮而已！”

狄秀一番开场白，强调控制河西走廊的重要性，朝堂的汉羌众臣对此纷纷点头称是。

“我朝拥有四塞之地的形势之盛，东有崤函之固，东南以武关为屏障，散关于西南控遏巴蜀，北地郡箫关保证不受来自塞外势力的攻击。羌儿勇士们，又是天下最擅长山地作战的军队！这是天厚赐吾皇经略江山的本钱。眼下虽然还面临着小子苻登的捣乱，吾皇老谋深算，想必早有定国安邦的长谋远策。”尚书令狄秀继续侃侃而谈。

“不用兜圈子，卿家就直言朕当如何对付那西凉……”姚苌言简意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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