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纠结 (2-1)

扶云里的一户民宅中，女扮男装的苻锦点亮了灯火，落座席，抱着双膝看着案的灯火发呆。

只身潜入长安已经数月了。

杀父仇人羌帝姚苌从来都是深居禁宫，根本找不到复仇的机会。

不过，太子姚坚、泾王姚晨和雍王姚政的府邸自己如今已摸得一清二楚，这三个羌秦殿下的行踪规律也大体知道一二。

太子府邸在皇宫东厢的仰荣里，早晚都是戒备森严。姚坚每次出行也都是前呼后拥。

看来，自己那次在五重寺刺杀姚坚失手，实在是错过了一次极好的机会！

如今，姚坚带兵在外，听说是和自己族侄辈的苻登在陇大战，暂时不用考虑对他的行刺了。

雍王姚政，府邸在城东北的端平里。

这位姚苌的少嫡子相对活跃，出入府邸也不是次次戒卫森严，甚至时而微服出府，独自出现在长安的街头。

自己暗中跟踪过姚政几次，感觉有机会下手。但怕的是打草惊蛇，提醒了姚坚和姚晨更为警惕。

所以还是先找机会杀死他的兄长，再对付姚苌的这个小儿子。

而姚晨呢？

看得出来，他在羌秦朝廷中的地位非常重要，日常也相当忙碌。

姚晨通常都是早出晚归，往来于皇宫以及城内的各处官署，出入都有十多人的护卫相伴。

苻锦认为，刺杀姚晨还是晚间在泾王府邸附近容易得手。

经过多次的观察，每次回到府邸的姚晨一行是相对戒备松懈的，自己需要等待的是一个最适当的机会。

可以在暗夜中潜伏在王府边的某个隐蔽处，用弓箭夺了目标的性命。

所以，苻锦选择了与泾王府相近的扶云里，藏身于普通民户中。

然而，苻锦难以摆脱内心的困惑与不安。

姚晨这位羌秦三殿下，看去远不似姚苌和被自己杀死的姚冲那么恶毒！

从羌人朝廷时不时张贴在街头的告示看，姚晨肩负着羌秦帝国民政治理的责任，施行的也都是古今推崇的仁政之举。

从自己所住的这条街里，就能感觉到布衣百姓对姚晨的赞誉与感恩。

个月，里尾的曹姓人家办喜事，就有官府的差人门来恭喜，还送了喜钱，说是泾王殿下颁布有政令，以鼓励民间婚姻嫁娶。

不久前，斜对面的一户鲜卑人家生了女儿，同样有官差登门慰问，带来了贺酒、馈米和肉，也是按照姚晨的新政令鼓励百姓生养儿女。

另外，外地来长安的人们也经常提到，自己所在的郡县乡里如今是安定多了，老百姓感觉往后能够安心过日子了。

这么一个在平民百姓眼中给大家带来好日子盼头的泾王姚晨，自己是否真的一定要杀之而后快吗？

……

雄鸡的报晓声此起彼伏。

苻锦坐在卧榻，心绪难平。

昨日深夜，又错过了射杀姚晨的好机会。

当时，自己藏身在姚晨回府必经之路旁的一棵大树，等到了暗夜中匆匆回府的姚晨一行。

马的姚晨穿着单薄的衣衫，灯火照耀下神色疲倦。

随行的卫士们也不曾想到，此刻路边大树，有人弯弓搭箭瞄准着他们三殿下的要害。

然而，苻锦最终还是下不了手，眼看着姚晨从树下路过，一队人马消失在泾王府的朱门里。

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后，苻锦一宿辗转难眠。

她恨自己的心软与无能，深感对不起逝去的亲人们。

这会儿，天要亮了。苻锦不知道新的一天自己该做些什么？

深深的无助与孤独，笼罩着年轻的落魄公主。

要不要还在长安城继续待下去？要不要下一次不管不顾地先取了姚晨的性命？

苻锦彷徨再三，找不到正确的答案。

情不自禁地，苻锦想起了刘裕。

假如寄奴哥在身边，或许自己就不用如此煎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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