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岳乐在回家之后心情自然也是不太好受的,今天康熙摆明了就是让他出丑,摆明了就是对他忌惮颇深,偏偏他所提议的,让他不要株连太广的提议又被他以这种着实有些无赖的方式给揭盖过去了。
自然忍耐不住的唉声叹息了一番,却依然吩咐下人道:“有任何南方前线的消息都要第一时间汇报给我,叫旗中佐领以上军官来我府中议事,共商军机。”
福晋见状忍不住道:“早朝之事,连我在家中都听说了,今上待你苛刻至此,不惜以诛心之言相害你又何必非要蹚这趟浑水?咱大清这么多的王爷贝勒,贝子少了你就没人会打仗了不成?这般猜忌之下,你就算是打胜了,又能有什么好处?要我说啊,你干脆称病不朝得了,这江山是他玄烨的,可着他折腾去,我看他能耐你如何?”
岳乐闻言叹息道:“妇人之见,你懂什么。自先帝薨去之后,保守派旧党日益做大,以鳌拜为首的辅政群贼甚至下令迁界禁海,累得朝廷子民死伤无数,满汉矛盾之尖锐,比之多尔衮在时还要更盛几分,他吴三桂算是什么东西,一遭起兵江南数省几乎尽数响应,不正是因此祸事么?”
“然而自鳌拜伏诛之后今上态度始终暧昧不清仅是复界开海一事,朝中争论数年也始终不曾明确表态,还是靠那个乱臣贼子刘洵使诈,才在潮州开了口子,如今正值平叛用兵之时,我不上,守旧党就会上,位子就会让他们占去,改革派中除了我,还有谁能挑得起这个大梁?”
“今上虽然忌我,但我毕竟是他的叔,他必不敢杀我,也不能杀我,委屈也好,憋屈也罢,只要能让我领兵,让我手握军权,至少这性命总是无忧的但若是让那些保守派掌握了军政大权,我就真成了闲散王爷了那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那些人无时无刻不想让我死啊。”
“可是,可是今上还能同意你去领兵么?”
“今上,是聪明人,虽然做事手段稍显稚嫩,但其野心却是不小的,不敢说他有没有雄才,但他应该是有大略的,我看得出,他既不支持革新,也不支持守旧,他也需要我去与太皇太后制衡啊。”
“既不革新,也不守旧?那是什么?和稀泥,中间派?”
“不是,今上是想要彻底废了议政王会议,我与太皇太后都是他打压的对象,前些年守旧党势大,他除了鳌拜,现在南方汉人造反,新旧之争必然再起,今日他诛心于我,只怕也未必全是因为一时激愤。”
“说到底,我看今上的想法,是要以内阁来替代议政王会议,来决策天下大事,无非是要仿效光武帝之法,退功臣,进文吏罢了。”
“光武帝?文吏?”
“你啊,早跟你说多看看汉人留下的书,尤其是史书之中,有大智慧啊,史书记载,汉光武刘秀在夺取天下之后,给予功臣勋贵高官厚禄,又以姻亲联合安抚,但却设立了尚书台以分功勋权柄,让那些功臣旧将空有尊崇的地位,却不让他们掌握处理政务的实权。”
“那那些将军们就能干?”
“所以汉光武帝就对朝中实际做事的人百般刁难,尚书台官员动辄得咎,且让他们以小官而理大政,却对那些功臣勋贵礼遇有加,如此,天下人都知道伴君如伴虎,真正有功勋有出身的人,谁也不愿意进尚书台遭那份活罪,以如此方式,渐渐的,就把那些勋贵们的权力给收回来了。”
“今上建内阁,与汉光武其实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他是希望让汉人做奴才,将满汉之别弄得泾渭分明,再用奴才来制衡我们这些王爷,这要是把我们惹得急了呢,就杀几个奴才给我们出出气,奴才么,本质上根本就触碰不到权力的核心,也就是八旗,本事再大也翻不了天。”
“所以我倒是更愿意相信,他会更倾向于改革派,打压我,未必就不是要用我,相反他要用我,就必然要打压我,哎,招人议事吧。”
福晋无奈,只听得似懂非懂,乖乖的找人过来了,岳乐将众心腹请入书房,却还没等他们聊多长时间,突然就听得外面一阵混乱,却是他侄子齐格思硬是闯了进来。
忍不住皱眉怒斥道:“怎么回事儿,你不知道我在开军机会议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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