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官场演技?’
朱振看着黄立极的做作,心里腹诽一句,道:“朕能理解,也难怪皇兄如此器重卿家。”
黄立极擦了擦脸,低着头,神情依旧悲伤。
来宗道就省了这番虚假客套,余光瞥着不远处小桌上有些狼藉的四副碗筷,暗自有些心惊。
悄悄看着软塌上不动声色的朱振,默默警醒自身:‘这位新皇帝的手段……不可小觑!’
等了一会儿,朱振觉得差不多了,看着黄立极道:“卿家,刚才杨卿家那道奏本,你看过了?”
黄立极神情正色了一下,沉默片刻,道:“陛下,杨景辰此人,履历敦厚,品行出众,是有能力担任阁臣的,他如此自谦,怕是有些妄自菲薄。”
朱振看着黄立极,又瞥了眼来宗道与钱龙锡,不禁心里暗道:这黄立极三人,现在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与魏忠贤、与阉党,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关系?
他刚才在与王永光三人的对谈中,从曹于汴那知道,魏忠贤杀辽东经略熊廷弼,是因为黄立极深夜给魏忠贤写了一张纸,这才让魏忠贤下定决心,杀了熊廷弼。
‘来宗道,钱龙锡,与魏忠贤与阉党又是什么牵扯?’
朱振猜不透,这几人,不像冯铨,崔呈秀,周应秋那边赤裸的不要脸,与魏忠贤,与阉党的关系外人很难猜透,毕竟,他们是当朝阁臣,位高权重,多少还要些脸。
“卿家说的是,”
朱振不动声色,道:“那卿家与杨卿家说说,就说朕不准,让他不要再上了,哪怕上三次,朕还是不准,就这么定了。”
来宗道见朱振不准杨景辰自辞,心里暗松,这意味着,‘东林韩癀’不能复起,东林党暂时就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自然,意味着,他们暂时是安全的。
“臣领旨。”黄立极抬着手,枯瘦的脸上,除了肃色,没有其他情绪。
来宗道与钱龙锡,自始至终都站在他身后侧,一言不发。
“三位卿家,还有什么事情要奏禀吗?”朱振接过曹化淳递过来的茶杯道。
黄立极没有说话,来宗道抬起手,道:“回陛下,臣等商议了陛下的登基大典,明年改元的年号,以及先帝下葬的仪程与时间。”
说着,他拿出一道奏本,递给朱振。
朱振接过来,打开看去,就看到了奏本上拟定的几个年号,‘崇祯’二字赫然排在第一个,而后是他的登基大典,定在下月初二,也就是九月初二。而天启的下葬日期,则定位十月十六,葬于德陵。
朱振仔细思考一阵,忽然微笑着道:“年号就崇祯吧,其他的都依照来卿家所奏。对了,来卿家,这是你们昨晚在黄卿家府里商量好的?不到半个时辰就商量了这么多事情吗?”
来宗道完全没想到,朱振会知晓他深夜去黄立极府邸的事!
在这个特别的时间,这种事是极其敏感的!
他心头骤慌,脸色却是如常,道:“回陛下,这些,是早就在商量的,昨日去元辅府上,是为了商量黄河赈灾一事,由于事态过于紧急,臣等不敢耽误。”
朱振刚才的话,其实就敲打、试探这三人。
见这三人表情几乎没有多少变化,暗自腹诽:倒是练了一副好脸皮。
朱振喝了口茶,转而就道:“来卿家辛苦,不过,凡国政大事,当于内阁定议,不可私下而决,以免朝野非议,有损来卿家等声誉。”
来宗道连忙抬手,道:“臣谨遵圣喻。”
朱振见黄立极始终不露情绪,越发看不懂这个首辅,心里念头转动,忽然道:“曹于汴一案,朕仔细看过了,没有什么证据,起因是言官弹劾,后面炮制的证据,牵强附会,含沙射影,不足以定罪,首辅,朕命你汇三司,为曹于汴翻案。”
“臣领旨。”黄立极没有任何犹豫,抬手就道。
“好,那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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