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晴和钟秀对坐无言了半晌,一个男人大呼小叫就进来了。
“龚秀娘,你还有胆回来,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容晴回头望去,男人应该正是他们所说的龚小郎,此前她一直只是听闻,现在倒是见到了本尊。
龚小郎闯进门来……虽然这里本来就是他的院子,但他怒气横生,杀气腾腾的样子,非得用个“闯”字不可。
他三步并作两步,没几下就冲到进前来,一抬手就把钟秀扯了出来。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正是壮年,这一下手劲可不小。
钟秀明显是疼到了,脸皱着,却一个字都不敢说。
“你回屋歇着去吧。”龚小郎的语气突然缓和了下来。因是背对着容晴,看向钟秀的眼神很是凶厉。
他虽然气恼,但多年走商的经历,不至于这点情绪都控制不了,尤其是府里有外人的情况下,他还不想丢了面子。
“是,妾这就回去。”钟秀不敢反驳他,将嘉嘉递给龚小郎,屈膝行礼后,才慢慢离去。
嘉嘉喊了声“阿爹”。龚小郎一下子喜笑颜开。
“诶,乖宝,你可担心死阿爹了。”他用长了胡茬的下巴蹭了蹭嘉嘉。“衣服脏了是不是?明儿个给你买件新的去。”
容晴手里捏着那截花枝,无意识地微微转动着茎干,惹得所剩不多的花瓣颤颤巍巍的。
她从龚小郎进门开始就一直沉默着,家门内自有相处之道,很多事她光靠猜,也猜不完全。只有真正看了,才会多明白几分。
“来,龚小郎君,消消气。”容晴端起钟秀之前给她送上的茶水,为龚小郎倒了一杯,“孩子找回来就好。其他的气就不发了,省得伤身。”
“诶,好。好,先生说的是。”龚小郎端着笑,双手接过了那杯茶。也没放下嘉嘉,顺势坐回了位子上后,把她放在腿上。
“今儿也得多谢先生将小女找回,唉,还不知先生名讳,哪里高就?”龚小郎眯着眼陪笑的样子,并不显得有多猥琐,还真幸亏了他五官周正。
“我姓余,原是书院的教书先生,现下随着夫子在王府教习郡主殿下。”容晴在这里故意将自己抬高了一些。
龚小郎不清楚其中弯绕,神色愈发小心翼翼。他是薄有家产,可一路奔投来睢城,他没什么根基,自然不敢轻易得罪任何人,可能有些其貌不扬的人都能和王府有些七弯八绕的关系。更何况,容晴身上的书院外袍就足够他点头哈腰了。
“原来是余先生!久仰,当真是久仰。”龚小郎连忙道,“今日又承蒙了先生大恩,这还真是慢待了。”
“无妨。现下大家都不容易。”容晴摆了摆手,“还不知令夫人身在何处?”
“喔,拙荆如今在铺子那看着呢。这回怕是损失不小。”说到这,他也面有难色。“先生找她,是有什么事吗?”
“不,主要是事关秀娘和嘉嘉。”在龚小郎疑惑眼神中,容晴接着说道,“说来我和嘉嘉这孩子很是有缘。昨晚上,秀娘带她吃馄饨,正巧碰上。今日地震时看到这孩子被人群冲散,我既然认了出来,也就多打听些把她送回来。这孩子一路上甚是乖巧。看这年纪也到了开蒙的时候,所以想着让她给我当个学生。”
“好。”龚小郎很鸡贼地一口应下。“来,嘉嘉快给你先生行礼。”
“先慢着。”容晴轻笑一声,“我还没说完,龚小郎君莫不是以为我看不出来吧。”
龚小郎的动作顿了一下,“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嘉嘉是很乖巧,但是却不说话,这个毛病……我就是想教也有心无力啊。”
“这,肯定是能说话的。”龚小郎尴尬地笑了,“来,嘉嘉,叫声‘阿爹’来听听。”
“阿爹。”嘉嘉开口。
“诶。”龚小郎高兴地应了。“先生,你看。”
“除了会叫‘阿爹阿娘’,还有别的吗?”
“……”龚小郎一下子也没话说了。
容晴的这个问题可是正中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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