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晴没再说什么,同独孤至拜别,便转身带了钟秀离开。
“你……平常爱看些什么书?”容晴看向钟秀,对方额头上还黏着汗湿的乱发,模样狼狈,但是精神状态已是稳定了许多。
钟秀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神色,“妾识不得几个字,平日里也就只能看些小人书。”说着又垂下了头,“让先生见笑了。”
“我听秦大娘说过,你父亲是开书肆的,你又幼时就爱看时新的画册。”容晴顿了一顿,“我也不知为何你阿爹不愿多教你一些,或者送你去私塾。不过,如果你想多认几个字多看些书的话,我可以教你。”
“这……这,真的……?”钟秀明显激动了起来,语无伦次,“妾也供不起束脩,真是难办。不过……”
“不需束脩。”容晴停下脚步,“只是空闲的时候,教你一些字罢了,不会像在学堂那样尽心尽力。这样,你也愿意?”
“愿意的愿意的。”钟秀连连点头,“妾感念先生大恩还来不及。先生既然免了束脩,可拜师礼是一定要的。”说着,就抬起手摸上了自己的发髻。束着发的玉簪并不名贵,可钟秀急着想把名分定下来,也顾不得没了玉簪后自己又要被龚小郎如何盘问责打了。
“诶。”容晴抓住了她的胳膊,止住她的动作。“拜师礼讲究的是个礼轻情意重,玉簪是你心爱之物,可并非我的。若说要送些我喜欢的……正好这个时节还有秋海棠,你就拿它送我吧。”
容晴所指的秋海棠就在龚家的院门边。钟秀见状,连忙就去捡来递到容晴面前。
被碎石压倒的一截残枝在两人眼中可怜极了。暗红的花瓣也只余零星几片,如同美人眼泪,欲坠不坠。
钟秀放下怀中的嘉嘉在脚边,手腕翻上,双手捧着秋海棠对着容晴。
“妾秀娘今日奉上秋海棠一支,蒙先生不弃,授予学问,请余先生往后多多指教。”说着,双膝一弯就要跪下。
“不必跪。”容晴早有预料地握住了她的双臂,在她的不解眼神中取过了花枝,“拜师礼我收下了。以后不必自称妾也不必称弟子,在我面前,你只要用‘我’这个字眼就可以了。”
“是,妾……我听先生的话。”
“先生。”在钟秀脚边的嘉嘉抱着阿娘的腿,又是学着她的发音,只是这回,念得清晰无比。
容晴展颜一笑,蹲下身来,“发音很标准,嘉嘉真聪明啊。”仰头看向钟秀,“是叫嘉嘉对吧?佳人的佳还是蒹葭的葭,或者是其他?”
“是嘉奖的嘉。龚嘉嘉。”钟秀回答。
“龚嘉嘉”容晴低声念道,“以后,也看书写字,做个能赚钱养活自己的女先生好不好?”
嘉嘉漆黑的眼珠盯着容晴,眼中却没有什么情绪,嫩生生的小嘴紧紧闭着,又一个字都不肯说了。
容晴已经习惯跟嘉嘉说话时抛出去的问题都没有回应的结果了。此时也没有什么沮丧的情绪出现。
反倒是钟秀连忙在旁解释道,“这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根本不爱说话。这个年纪,别的孩子都……她就喊过阿爹阿娘,其他的……”她苦涩地压下了嘴角,“教了我也不知道她学会没,从来都不说。”
容晴闻言若有所思。
嘉嘉没学会她是不信的。她想起嘉嘉说过好几次的先生,并非巧合。光从表现上来看,还是能判断出其有模仿发音和对应人物的能力,问题的关键应该就是她不愿意说而已。
她为什么不愿意说?
容晴垂下眸,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干脆抱起了嘉嘉往龚家院内走去。
龚家院子内明显可见有座偏房倒了,但看在他们没有如何整理掀开的样子,便能猜出没有伤到人。
屋顶上晒的一大批药草被震落下来,还有本来就在院内空地上支了架子晾晒的衣物都散落在地上,泥啊灰的卷成了一堆。
这幅惨不忍睹的脏乱景象让钟秀不知道第几次在容晴面前抬不起头了。
“府上另两位主人还在外面忙着找嘉嘉吗?”容晴直接略过眼前景象,问起了心中目前最关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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