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胜心里忽然闪过了一丝不妙的感觉,但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清道不明。
他回头仰望站在高台上的宰予,发现他正准备开口。
宰予望着挤得满满当当的菟裘民众,朗声道:“前阵子,本邑发生了一起窃马案,当事人分别是城北的愚叟和桑氏的族人,这件事想必大家都了解吧?”
菟裘就这么大点地方,愚叟的案子早就传的人尽皆知了。
宰予此时一开口,人群中立马就有人开口喊道:“我知道!那就是桑氏欺负人!愚叟他儿子要是还在,他们肯定不敢这么干!”
后排的桑种一听这话,吓得连拐棍都扔了,立刻开口喊道:“你们可别血口喷人!那案子早有定论,证据不足,无罪,都是无罪!”
要是换了以前,桑种一开口,这帮平头百姓没有一个敢反驳的。
但今时不比往日,以前不敢和桑种争论,是因为大家都要租他们家的地,把他们惹毛了,把你田租涨上来,全家老小就揭不开锅了。
但现在的菟裘,能赚粮食的办法可太多了。
不管是进山寻矿,还是去采石涅,甚至于直接租种公家的田地,都可以满足温饱。
不靠桑氏也能有饭吃,这让大家伙说话的底气都硬了几分。
“我呸!你们桑氏做坏事,还需要证据吗?也就是现在主君来了,你们收敛了一点。从前你们犯得事还少吗?”
“过去十年,你们从我手里多收了多少粮食?”
“你们前阵子还想把矿洞包圆,不让我们进去采石涅。要不是我们告到申司马那里,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
那边普通国人一顿叫骂,桑氏的族人也反唇相讥道。
“少在那里颠倒是非。从前我们也没做错什么,地是我们的,我们想收多少收多少。你们种不了,那就别种啊!”
“我们什么时候想要包下矿洞了?那明明是洞里人太多,我们帮着维持秩序罢了!”
两边骂的欢,唯独桑种明白,和他们骂没用,只有讨好了宰予才能得好处的道理。
他伏在地上请愿道:“主君,那案子都是高司寇审理的,所有判罚都是循照礼法,您就算再审一遍,还是一样的结果啊!
我们之所以要讼愚叟诬陷,也是为了争一口气。
您要是说一匹马,我们桑氏也不缺这个钱,完全犯不上啊!
愚叟要是不满意的话,大不了我们把马送给他,都是乡邻,何必伤了和气呢?”
宰予望着桑种这个厚脸皮老头,心里冷哼道:“你倒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以退为进?把马送给愚叟?”
宰予冲着桑种摆手道:“其实你说的也没错,如果要按周礼审,
你们和愚叟都是无罪,高司寇的判决没有任何问题。
只不过嘛,你们请的这位讼师方才对我说,周礼不公,所以我便打算按他的意见,将本案重新审理。”
桑老头一听这话,胡子都立起来了,他两眼瞪着方胜,那表情简直恨不能把他杀了。
“你”
不等他说话,宰予又道:“不过不按周礼,我也不知道遵照什么原则去审理了。
但我记得邓析子说过,要广泛的听取民众的意见,并以民众的愿望来制定法则。
既然如此,那也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从第一排开始,觉得桑氏死罪愚叟无罪的,站左边。
觉得桑氏无罪愚叟死罪的,站右边。”
宰予这话刚说完,菟裘的民众居然没有一个迈步的,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选。
正当大家伙不知道该往哪边站时,站在最前排的几个人突然迈步往左边走了过去。
眼见着有人迈步,那些和桑氏素来有怨的,也大着胆子跟了过去。
有了他们带头,后面乌泱泱的人全都跟了过去,而等到桑氏等几个大族开始站队时,左边已经挤得满满当当,而右边则空无一人。
这下子,就连桑氏的族人都不敢往右边迈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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