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滋生的欲望 (2-1)

蒂亚惊呼一声，向后倒去，溅起血色的浪花，白色的长裙此时贴近了她的肌肤，惊恐使她的泪水不断流出。

她爬起身，看着那个男人的脸。

扭曲，疯狂，嘴巴张开，口腔里还有蠕动的肉块，稀疏的头发之下几道狰狞的伤口缓缓流出血液。

不，怎么会变成这样，不可能……蒂亚用沾满鲜血的手捂住眼睛，缓缓向后退，透过指缝，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求生欲。

我要离开，在这里会被人杀死的，我活不下来，我没有力量，只是一个没用的人，我救不了莱茵……不可以，我要拯救莱茵，他快要陷入深渊之中……你会死的，赶快离开这里，做一个无忧无虑的贵族小姐，你不是也深沉恨着他吗，是他摧毁了你平静的生活……

膨胀却又截然相反的念头在她的脑中如行星碰撞般爆发，蒂亚痛苦地尖叫，抓紧了手，尖锐的指甲刺破柔嫩的肌肤。

尽管这样，她的步伐却在坚毅向前。

她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拼命，也许这样的遭遇远不及那困兽的痛苦一分。

她的眼光逐渐清明，缓缓擦去脸上的血污，猛地扯掉了繁杂的裙摆，向着黑暗的中心跑去。

监牢中，蜡烛早已熄灭，四周也是一片寂静，仿佛四周已经没有一个人。

莱茵痛苦地不断低喘，他的脸上满是冷汗，身体中似乎有一团火焰在燃烧着他，要将他烧成灰烬。

“接受我，用最污浊的诅咒污染这个混乱的世界，摧毁它，带来终末的末日！”

“所有人都在憎恨着你，没有人爱你，你被所有人背弃，你害死了你的哥哥克伦，害死了收留了你的蒂亚，你早已不被这个世界接受！”

他紧闭双眼，却有泪珠蓦然从眼角流出，泪水混杂着唾液流入污水之中。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

“为什么要反驳！你还没有看清你的罪孽吗！你是个刽子手，你是个无情的杀人犯！”

恶魔般的低语不断在他的耳边响起，穿透他的灵体，带来最污秽的污染。

忽的，莱茵觉得自己的身体中有什么破碎了，无形的灵体沿着黑暗蔓延，逐渐包裹住整栋监狱。

没有温度的黑色火焰自无形中升腾，缓慢燃烧，无意识的火舌舔舐着肢体残废的莱茵，烧掉栏杆，烧毁墙壁。

低语声继续响起。

“莱茵，接受我，去毁灭这一切！”

“无穷多的人因你而死，你获得不了救赎，等待你的只有堕落，接受我，软弱无能的人类！”

发出声音的人仿佛动怒，大声咆哮。

杀戮的画面再度浮现在莱茵的脑海中，鲜血，白骨，血肉无声摧毁着他最后的底线。

梦魇中的他低声呼唤道：

“蒂亚，蒂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似幽魂哭泣般的狂笑声，四周的墙壁如同被风侵蚀的沙块，迅速坍塌。

塞西莉娅穿着一身繁杂的黑色宫廷长裙，推开了黑夜教堂的大门，穿过走道来到了祷告大厅，找了个四处无人的位置坐下。

她闭上眼睛，于黑暗中聆听着主教宽厚的身音。

“他们赤身裸体，无衣无食，在寒冷中毫无遮掩。”

“他们被大雨淋湿，因为没有躲避之处，就紧抱磐石。”

“他们是孩子被夺走的母亲，他们是失去了希望的孤儿，他们是被逼离开了正道的穷人。”

“黑夜没有放弃他们，给予了他们眷顾。”

……

她的手指顺时针连点四下，聆听着最终的祷告。

在重叠的声音中，她急躁的内心陷入平静，终于，主教完成了布教。

她从随身皮包中拿出一只卷烟盒，轻微晃动盒子，取出三枚墨绿色的子弹。

主啊，宽恕我的罪孽……塞西莉娅深吸一口气，将子弹放入特制左轮的弹夹中。

“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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