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僵在那里,赵茂父子气呼呼地看着吴清华,张之城不言声把镰刀拿出会议室,张岩见他招手,跟了出来。
藏好镰刀,张之城把昨天宋战羊打电话的事跟张岩说了,问道:“叔,宋战羊咋个脾气这么大,是不是我办事不周到,又犯咧啥忌讳?”
对于这个“不周到”,张岩颇能心领神会,指的是傻大贵对着宋战羊派来堵门子的妇女们脱衣“耍流氓”的事。张岩摇摇头,说:“他出招,咱们接招,村村儿之间交手过招太寻常咧,没啥周不周到的,昨儿个晚上,我倒听说另一件事,想打电话跟你说,没打通。”
“啥事?”
“咱村儿治保主任跟他哥弄出来的事,”张岩说,“三边家三匣子不是被派出所儿扣下咧,昨儿个一天,六双石跟安三边都在运动这事体。他俩在县‘阳光大酒店’摆了一桌,宴请黄所长。原来这事黄所长一个人说了也不算,你猜怎么着,那天赶到南闸去的那个警官姓宋,人家就是水口村人,实打实是宋战羊咧侄子。你想想,有这层关系在,三边家三匣子能放得出来吗?这么着,六双石就想咧办法,安排人报警,黄所长就安排咧宋警官出警,趁着机会,把安三边家三匣子放咧。”
“就为这?”张之城说,“安三边为救儿子使了点手段,说起来是于理不合,其实于情并非不能理解。”
张岩叹气说道:“话是这么说,可安三边家三小子如果在派出所押着,他们出钱的时候就会积极些,村儿咧就占着主动。现在放出去咧,藏在哪里咱不知道。安三边跟他二哥从昨儿到现在也没露头儿,这事儿是越搅越麻缠咧。”
较量开始了,两驾马车已经开始发力。那就来吧,张二常上午的态度让张之城很安心,事情总要解决的。他拉着张岩走回会议室。
便在此时,大队部传来摩“八零”摩托的轰鸣声,且不止一辆。会议室门打开,宋战羊带着人来了,张岩看向赵茂,赵茂叹口气,说:“支书,这些日子你为咱村儿下的辛苦,咱都看在心里。这会儿你有事儿,咱不耽搁,但是这个吴清华不能叫他走,事体得闹清楚。”说完,拽着儿子赵五走了。
以宋战羊为首,会议室乌泱乌泱涌入十来个人,来者不善。
但赵茂儿方才的话使张之城对于解决此事的底气又足了三分,因此,尽管己方身边只有张岩一人,张之城气势上也没被压下去。他取出烟叶子,给“来客”倒上水,大大方方坐在会议室主位,看着宋战羊,问道:“宋支书,今儿要谈啥事体,摊开咧说,能立刻解决的,咱们现在就把它敲定。”
宋战羊没说话,身边一个老汉把茶杯往地上一摔,说:“甭闹这些虚文,恁把咱水口村儿爷们儿们害惨咧!”
水口村来人之中,也有懂礼数的,主家客客气气上了茶和烟,算是遵循村里往来最基础的道理,而己方这个老汉开场便摔杯砸碗,可就算是跌份儿了。当时便有几个人去拉那老汉,示意他莫要撒泼。
宋战羊摆摆手,开始说话了:“都甭拦老五叔!打我下生起,咱老宋家祖宗问我,你裆咧牛牛是做啥咧?我说是尿尿咧,他说不对,是打种儿咧。老祖宗七零年咽气儿,咽气儿前把我叫到床边儿上,又问我,裆咧牛牛是做啥列?我说是打种儿咧,他说对咧,他又问我一个问题,说,那庄稼要长旺,要打种儿,得摊在太阳下晒咧,为啥人打种儿咧家伙,不能拿在太阳底下晒咧?为啥咧?”
这个话题粗俗,并不符合他支书的身份,也不符合他平日严肃的形象,但他说得一本正经,也就没人敢笑。宋战羊满意地点点头,说:“因为除咧打种儿,除咧传宗接代,人还有更重要的东西要守住,是啥咧?两个字儿,廉耻。我平日最重廉耻,老五叔跟我沾着亲,要是平常时候儿,他这样摔杯砸碗地耍泼,我一定会纠正他,这不是老爷们儿的光荣。但是今儿个,我不纠正他,因为有人背后秀下手,玩儿阴谋诡计,更不讲廉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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