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城放下电话,见张岩有些踟蹰,问道:“叔,你有话说?”
张岩说:“你想验验这小犊子咧成色,这个没错,可是,万一,唉。”
“没有万一,”张之城拍着张岩肩膀,示意安慰,“这位就是您说的那个五峰家的‘公子’,哈哈,长咧像个及时雨,干起事儿来却是黑旋风。”张之城转而向王凯说道:“喂,你爸不肯来换你,你想怎么办呢?”
王凯昂着头,但神态上的傲色掩盖不住内心的惊惧,他的腿在发抖:“你,你想怎么办?”
张之城说:“我说了,吃米还米,吃面还面。你怎么对待本村人,本村就怎么对待你。”
“你,你敢,”王凯双腿已有些站不稳,倚靠在墙壁上撑着,“你不要那个张双秀了吗?”
安三边匆匆进来,冲张之城耳语几句,张之城不再理王凯,跟随安三边走了出去。
“不好咧,水口村人来堵门子咧!”
“堵门?为了南闸决堤的事,要赔偿来的?”
“是啊,这起子混账,我派治保队把他们扣起来!”
“他们来闹事了?”
“这倒没有,”安三边说,“来咧十几口子娘们儿,坐在大队院儿里,有咧还抱着奶娃子。”
“叔,南闸咧事儿,确实咱们理屈在先,不能激化。”张之城抚着下巴陷入思量。
张岩也出来了,张之城抬头看着二人说道:“叔,我想咧两点,你看这么干可行?第一,找几个脾气好的,能忍的去伺候着,茶水沏上,有水果买些递上,午饭也预备着,别吵别闹,尤其注意说话别带刺儿,别叫人捉住由头发作;第二,叫大队干部悄悄出来,你给安排个地方,叫他们挪过去办公,咱村儿老少爷们儿有事儿没事儿咧别到大队去掺和!”
“得行!”张岩感到这个大学生悟性是足够的,自己没白帮他,“我这就去安排!”
“三叔,”张之城说,“派出所儿那事处理得怎么样咧?”这指的是安三边的三匣子因南闸决口被扣到派出所的事。眼下村儿里面临两个强敌,这时候尤其要保证内部团结。总的来说村儿里人是简单的,别家有事,只要问候一声,哪怕起不到什么作用,也是善意的一种释放。
安三边说:“咱二哥去所里处理咧——这王八羔子,他娘死咧早,咱嘛事儿都惯着他,平时小错儿,可有可无的,就放过去咧。总是咱失了管教,唉,让社会教育教育也好,他就知道天有多高咧。”安三边说着,递了支烟给张之城。
张之城接过烟,刘宝蔫不知啥时悄没声儿站在边儿上了,张之城说:“怎么,蔫叔,你有事?”
刘宝蔫皱着眉头,一脸诚恳:“支书,下边这三个东西,是不是……”他说着,双手比划,见张、安二人疑惑不解,索性说道:“是不是,挪个地方儿?确实不太方便。”
安三边咧嘴讥讽道:“一听跟五峰有关系,你气儿就不粗咧?”他说着伸手到刘宝蔫两腿间:“咱看看你还有卵子么得?”
刘宝蔫却没心思跟他耍笑,张之城说:“蔫叔,你想咧是啥咱都明白,治保队,包括咱,再咋个整治这瘪三儿,到底没在自家院儿里,你不一样,五峰要是找过来,你庙就在这儿,和尚也跑不远,是不?”
安三边冷笑一声,刘宝蔫脸涨得更红了,张之城说:“蔫叔别理解差喽,咱不是说便宜话,确实是这个理儿,你别有心理负担,就把这几个人挪到我院里,我不怕他。”
刘宝蔫脸涨的像个洋茄子,支吾半晌,咬牙说道:“罢咧,就在咱家窖咧关着吧!”他话音落下,不防兜头挨了一扫帚,那扫帚上沾的满是鸡屎泥尘,糊得刘宝蔫满头满脸,刘宝蔫正要发作,他家婆姨先吼开了:“恁娘咧,死要面子活受罪,恁就是个蝇子,铆足劲儿要跟大山碰碰咧——东边哪个村儿人,得罪咧人家,一圈栏三四十口羊,过咧一黑全叫毒死咧!状子递上去,娘咧立案都立不上,老头儿落个活活憋屈死,老娘们喝咧药。恁娘咧,也想叫咱跟着你喝药去咧!”
刘宝蔫无话可说,溜溜地低头回了家,从缸里舀起凉水一瓢瓢狠狠浇在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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