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下午让人困倦,白衣少年却愈发精神,仿佛酒喝得越多,人越是清醒。他静坐了整个下午,直到黄昏时,一个浑身腥味的中年人走进了酒家,他浑身都湿透了,却没有淌出水,破碎的黑衣服,很是名贵的靴子,右手握着一把锋利厚重的钢刀,左手拎着一个大箱子,箱子很是精致,与粗犷的中年人很不相配,可是这样一个精美的物品却在他的手中,任由他挥使,正如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嫁给了丑陋的老人,任由他百般玩弄,却没人愿意多说什么,世界就是如此不公平。这样一个人就径直走近,坐在了白衣男子的邻桌,将箱子仍在地上,如此沉重的箱子落地,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此人若是江匪,一定是最著名的江匪。他要了一壶酒,一碗牛肉面,用面下酒,吃得很细致,酒喝完时,面汤也喝完了。中年男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白衣男子,终于把目光放在了箱子上,然后从里面掏出一大锭黄金,扔给店家,说为所有人买单,然后扛着箱子,挽着刀,走了。他走的陆路,也是苏州的方向,他身怀重财,却大摇大摆的走了,他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他很招摇,却也很事故。我开始欣赏这样的江湖人。白衣少年不愿让别人为他买酒,尽管他身无分文,尽管店家百般劝说,尽管我很注视着他。他还是说动店家,然后抽身去清扫了东厕,再满足的离开了,他离开时,天已经黑了,我没能注意他去的方向,他大概是去追中年男子,可能是暗中保护他,他应该不是贪财的人,否则凭他的耐性,不会是个一文不名之人,他还那么年轻。”唐木微微的动了下眉毛,仿佛又听到了竹叶交错的声音。
“他来的时候的那把剑走的时候一定不在了吧?遇见如此好的东西,摘星怪怎会轻易放过?可怜老参怪辛苦十年,收罗尽天下毒物泡制冶炼一把黑水剑,儿子却不会剑术和毒功,左手寒冰手,右手烈火刃倒也不输乃父当年,不过可惜了那把毒剑,落在摘星怪手里,不知将残害多少武林豪杰和平民百姓。”
“公子足不出户,竟然知道这些武林二流角色的名号,奴真是佩服不已。”
“不尽然,这两个在江湖中也算好手,即使是你出手,也得花费些心力。而那对夫妇是前些年一夜杀尽滇南七十二怪的雪山仙子与火云怪物,两人自幼相识,配合默契。论单打两人皆非你敌手,若是两人配合,你撑不过五十招。”
“难怪后来吴大先生邀二人作上宾,原来真是实至名归。”
“摘星怪二十年前蒙受吴大先生救命之恩,想必那个箱子便是祝寿礼,而老参怪的儿子离开时才发现剑丢了,必是去追摘星怪了。”
第二日尼姑与采花贼妓女与和尚
“第二日,白日出水浮秋枫,半湖瑟瑟半湖红,江南秋晚,细柳扶风,对景白鹤入苇丛,天旷远,地无痕,三两声。我隐约梦见前夜三更时马蹄由急而缓,至清晨,下楼打水时,马还在,人应睡下不久,马腿还是湿的。水煮好后,起风了,秋风很是棉柔,像酒楼里半醉的女子的舌头,不多时,一股幽香盖住了风中的淤泥气味。有人打马而来,但是车轮声更明显一些。在这样的天气,没人不想去窥望雕车里的女子,然后匍匐在马车边,任由她温暖的脚掌踏过脊背,款款的走下来,她也许经不住这样的风,却没有人不愿意搀扶她走进酒家,用身上最干净的一块布为她擦去凳子上的污垢,用最美丽的丝绸盖住桌子,用官窑里进贡的陶器温最好的酒,为她斟上半杯,看她温润的唇含住温和的酒,仿佛朝阳染红的不是偌大的太湖,只是她倾世绝伦的一张脸,没人敢看她的眼睛,只是惧怕亵渎了仙子心中纯净的一池甘露。我们在此讶异,彷若等待千年,我第一次知道,一柱香的时间竟然如此久远,似乎掠过了我白活的三十余年。令人费解的是一柱香后她还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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