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那吕布武功之盛,天下间除了方才骑鹤的“仙人”已是无人可比,而他帐下又有张辽、高顺、陈宫等一干文武良才,若是能得这一班人驱使、天下已然唾手可得,袁绍听得极为动心,说道:“曹兄你的意思是……”他话都没有说完,那刘备已抢过话来:“吕布汹汹,害天下久矣。袁公名门之后,素重威仪,当为国除贼,以正众听。若收而用之,恐损袁公之义,害汉室之名,变生腑腋,不可不慎。”袁绍毫无主见,一会儿觉得曹操说的有利,一会儿又觉得刘备说的有理,口中只是说道:“这……这……”曹操行事果断,大哼一声,自许褚手中拿过倚天剑来,但见他将令剑高举,朗声令道:“鸣金收兵!”他见刘备面皮直跳,目中似欲喷火,又呼道:“曹营将士听令!”想他曹操治下两万雄兵操守甚严,平日用之,犹如心之使臂、臂之使手,此刻曹操一声令下,万人刷刷齐跪,同声道:“在!”曹操道:“抗军令而不从者,即为曹操死敌,为我斩之!”这两万人又是齐言:“诺!”袁绍原想再与袁术、刘备二人斟酌,见得曹操如此果断,又觊觎吕布的武勇,遂是笑道:“吕布已是虎无爪、鸟无翼,早晚即可擒之,无足介意,咱们便依孟德之言,不若缓他一缓。”随即又唤田丰、沮授二人传令收兵,袁术、刘备二人见得曹操、袁绍皆已如此,只能心中愤恨,让手下的兵马一同退了回来。反倒是刘表的那路先锋骑兵不知变故,但见得大军后撤,只以为袁绍等人另有安排,亦是随着大军撤兵。
这一时,张辽、华佗、臧霸等人均已登上白门楼来,但见得四方围城的兵士缓缓后撤,军马浩浩荡荡、如那江海退潮,再远处,军帐接天而座,眼下已到了造饭时辰,炊烟滚滚而起,竟不可数。大雪越下越紧,将城下的积尸俱是埋了,诸人眼望这些昔日与自己同笑同眠的战友,再看得远处如密布乌云的的各色旌旗,均是无言。吕布眼望曹字大旗殿在诸军的最后,伸手轻按在乱尘的肩膀上,轻声说道:“小师弟,他日见得你家大哥,替我向他说一句谢谢。”乱尘强笑道:“既要言谢,还是待明日你亲自与他说罢。”吕布叹道:“明日复明日,人生能有几多个明日?”张辽道:“主公,咱们城中尚有百余人,趁着这一夜时光,可赶工将城墙修补,又将南北西三门封死,再教城上遍布鹿角,使他们不能从其三门而入、仅能攻东门。咱们便在东门以逸待劳,任他多少大军,皆可抵挡。又何愁明日之忧?”吕布道:“那后日呢?又挡到何时?袁绍他们围城七十多日,城中粮食早已见底,百姓已在掘树根青草为食……文远,咱们多守一日下邳,便是多害一日百姓。”张辽心中何尝不知军粮早已告罄,他方才言说只是想劝吕布继与抗争,却听得吕布话颓如此,心中牵责自己战事不利,又引得胸间伤创崩裂,哇得吐出一大口血来,高顺等人与他亲若兄弟,连忙相扶,皆道:“文远何苦至此。”臧霸最为焦急,呼那陈宫道:“军师,主公平日最听你的,你且说说罢!”陈宫看看张辽,又看看吕布,眉毛都拧成一条直线,只是摇头。
反是那华佗豁达,陡然一声大笑,道:“日日待明日,万世成蹉跎……吕布,我与你原是仇敌,本该杀你,却一直下不了手。没料到作恶自有天收,老天爷见我心慈手软,教别人将你收了去……哈哈,我生不能杀你,死却能与你一处。我家兄弟黄泉之下,也怪我不得。”他虽是放声言笑,但越往后说、越是悲伤难抑,哇啦一下大哭起来。张仲景原是替张辽疗伤,见得师兄大哭,亦是悲从心来,泪水滚滚而落。且说张辽、高顺、华佗、臧霸这在场众人,哪一个不是人间豪杰,哪一个不是从腥风血雨间闯杀过来的?便是天大的灾难,也未曾气馁至斯。吕布拿眼四顾,但见这一干追随自己多年的老兄弟满脸血污、浑身带创,责咎难忍,双膝忽软,向众人跪道:“昔年我曾向各位许下了盛世壮言,奈何人力有限,害苦了诸位兄弟!”他这一跪,貂蝉随其而跪,众人惊慨之下急忙来扶,可他夫妻二人始终不起。也不知怎得,貂蝉怀中的女婴陡然哭了起来,貂蝉轻声道:“烟儿,莫哭,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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