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郎——”
董卓猝亡,而那乱尘也已力竭战死,西凉军诸将在这电石火光之间惊魂未定,却听凤仪台外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女子声音从远及近而来,一瞬间竟似已逼近台前。
诸将俱是沙场纵横百战之身,狡智如李儒、贾诩者,听这尖锐彻心、撕心裂肺的女声,也当下骇然,心呼不妙,正要嘱咐众将士弓箭齐射,却听渭水河中突然异声大作,一条长逾七八丈的巨大婚船竟被生生的从水面上托了起来,那婚船越升越高,转眼离地已有百尺,船上尚有不少兵士,早已吓破了胆子。待得军士们想起来欲要弃船逃命之时,听得那船身格格作响,似是被什么物事吊在半空一般,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偌大的婚船呼剌剌的向凤仪台上扑头盖脸的砸将过来,众将何曾见过这般怪力?一个个骇立在原地,听得贾诩狂呼道:“快跳!”这才仓惶飞身跃出凤仪台,一个个尚且还在台阶上狼狈不堪的翻滚之时,耳中便听得轰隆隆一阵的巨响,那些刚才参与射杀乱尘的弓箭手、投矛手、枪戟手尚未来得反应,已是被埋在废砾之下。
李傕等人侥幸逃得一条性命,知道又是一名高手来了,那郭汜更是随身的大刀仗在身前,颤声大喝:“哪个狗娘养的?有种的现身罢!”
回答他的却是无数声凄厉的惨叫,那些惨叫声音从地面飘向空中,众人眼前一花,只见得数不清军士在火光血色中如同被割倒的麦子一般,手中的兵刃叮叮当当地断了一地。郭汜方要再骂,见得废砾上忽然现出一名周身黑裙的女子,那女子身材妙曼,脸上却戴着一个骇人无比的鬼脸面具,乌黑的长发在处处火起的夜色里随寒风而舞,冷雨打湿了她的额发,教人看不清面目,但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西凉众将仍是觉得一股冰寒的杀气自她身上不住散发,那杀意极寒极浓,当真是破人心目。她左手口中,右手执着一支短短的玉箫,盈盈不过三尺,想来方才那庞然巨大的婚船便是其以这么一个小小的物事提起并抛出。
李儒一见是她,已然又惊又怕,涔涔的冷汗已是将衣衫浸透,寒风一吹,使得他连打了数个寒颤——咸阳天下楼一战,他已被这女子打得生死不知,一想起来都是心有余悸,这辈子都不想与这女子有半分瓜葛。方才乱尘诛杀董卓之时,他尚且不怕,只因乱尘只求董卓一人之死、与他人却是无碍,但这女子性情古怪,杀起人来更是利落无情,他又见得这女子方才吊甩婚船的大动静,晓得她已然癫狂,要向西凉众人报仇来了。他心中的惧意越来越甚,再也顾不得其余的西凉军将,抢过一匹军马,掠身便逃。众将正讶然之时,那贾诩也已反应过来,拉过了张绣的身子,失声大叫道:“快走!”
那女子又是一声凄然惨呼:“曹郎——”她手臂甫一招展,前排结阵的将校死士已然身首异处,而那乱尘的尸身便已腾空而起,众将还没回过神来,乱尘的尸身已然被那女子抱在怀里。那女子颤颤伸手抚摸着乱尘沾满血迹的脸庞,哑然失声道:“曹郎,咱们回家……咱们回家,好么?”这那女子一改刚才冰漠惨淡的口气,已然是少年心性、儿女情怀,当下失声恸哭。
那女子越哭越痛,整个身子都在不停抽搐,她的哭声一声比一声刺耳,犹如丧乱鬼嚎,陡然间她身边悬起一团团直冲云霄的黑气,凤仪台上悬挂的灯笼被那些黑气一撞,呼啦呼啦的乱飞,又听得轰得一声巨响,她的身子剧烈一颤,随即一大滩鲜血自她喉间呕出——想来她也是伤心透顶,不然怎会连心血都是喷洒而出?她喉间咕咕发出的痛苦哭声在众人听来犹如利锥刺心,不知众人是害怕她如鬼神一般的武功,还是被她悲恸的哭声所打动,各个紧握着兵器却无一人敢上前,只见她缓缓直起身子,自脸上摘下鬼脸面具,软语喃喃道:“曹郎,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谁么……你可还记得宁儿么?”
“啊——”
她鬼脸面具甫一摘下,众人不住惊呼,只见一张绝美凄然的容颜,肤色晶莹雪白,眉簇间的哀伤让人愈瞧愈怜,国色天香的容颜丝毫不输于貂蝉。李傕等将见过的凡间美色也是甚多,此下也是呆住了,谁能想到那狰狞丑陋的鬼脸面具下是如此的沉鱼落雁,谁又能想到先前那般狠毒的武功,却出自这如仙子一般的少女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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