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尘心分二用,始终眼观少女对阵,见她亦是不知这阵中玄妙、落了颓势,但胜在剑招精谨、身法灵动,补了内力根浅的不足,利剑忽而进击、忽而回挡,以一敌众,倒始终守住门户,数十名倾奇众一时半会难以奈何得了她。此时听到夜行者一再呼唤,便道:“先生莫慌,姑娘剑法灵动跳脱,正是此阵破解应对的法子。容小子冒昧一句,这位姑娘武功蹊跷,与在下所学却有颇多的相似处,只是又有很多地方形似神不似,全与我道家清虚自守、为事弗居的妙理相违。故而请三位先生宽恕在下造次,且再观看一会,倘若姑娘当真有难,乱尘定不会袖手旁观。”他说话谦冲平和,话音也不甚高,这段话说出口来,却隆隆闷雷一般打进每一人的耳膜中,皇甫嵩三人只觉脑中嗡嗡作响,那帮倾奇众内力更弱,被乱尘这一句搅的心神俱动,均想今日倒了天大的血霉,这少年内力如此的深厚精湛,却偏偏不取我们性命,难道是要如猫戏老鼠一般玩耍我们么?他们惧意一生,脚下步法自然慢了下来,进击招式也多见畏手畏脚。那少女见情形尚缓,面露喜色,挥剑一个环扫,迫开众人,偷空举手向乱尘一揖,道:“多谢公子……”却听皇甫嵩高声唤道:“小心!”
她才觉察身后呛啷啷微响,四名使钩镰锁链的倭人趁她说话的空隙已扑至身后,疾攻她后腰。乱尘亦是瞧出她难以躲过,正要跃身相救,却见她腰身一扭,有如草绳水蛇一般陡然后弯,手中利剑顺势平击,疾戳四人手腕,那四人原以为偷袭得手,却怎料事机变化如此之快,回过神时,手腕处均已被少女长剑戳了个窟窿,那少女不依不饶,长剑回挑,竟将那四条钩镰锁链裹往柔若无骨的腰间,身子仍是半仰着,只是柳腰曼动,带动四条锁链转圈急转,有如灵蛇狂舞,瞬时间,已用钩镰将这四人的头颅割了下来。她这一招,远异于中原武学,非但乱尘大惊不已,连与她对阵的倭人都是瞠目结舌,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邪马台柔身术”!夜行者更是嘀咕道:“嬛妹子怎么会这种邪魅的功夫?”
乱尘听得他语中之意,眉头亦是紧皱——他在邪马台国幽居六年,淹读《太平要术》、勤研天下武学,于邪马台国武学一脉亦有涉猎,才至有今日睥睨天下武林之势。那邪马台国孤悬海外、地小人稀,武藏学识虽远不及中土汉人宏大高深,但数百年间也出了三两个才识之士,剑走偏锋、另辟蹊径,创了十多门轻灵奇诡的武功来,这“邪马台柔身术”便始创于六十年前。据闻创此“二十三式柔身术”武功的是深宫内闱中的一名妃嫔,可惜她容貌并不甚为姝丽,故而并不为国主所喜,但此人忤眂善妒,竟于深宫中创出这么一门可使自己身体柔若无骨、任意曲折的邪乎武功,意在床笫之上取悦国主,可惜她练成此功后才发觉老国主早已病死多年,自己也是垂垂老矣,只觉身心俱空,不过数月便心疾而亡,临死前想她一生碌碌无为只因这门武学,不忍将这门武学带到黄土中去,便将这门柔术传给了身边的婢女。也不知怎的因缘巧合,这门柔身术传出宫去,被绿林中人所得,数十年间几经后世高手去芜存菁,倒成了邪马台国一门极为厉害的暗杀功夫。学成后常用于床上献身刺杀之际,但因修习者需要忍受数年的韧带延伸之痛,才可有所小成,有这等时间精力自有大把的厉害功夫可学,故而练成者少如翎毛。想不到这少女竟然修炼成功,更是活思泛用,将这般难登大雅之堂的武功用在如此凶杀之际。
那少女借柔身术化险为夷,心中亦道:“好险!”正于此时,又有数剑攻至,她轻叱一声,长剑疾行,挥挥洒洒间已使出数十招剑式,她虽为女子,却舍轻柔绵密的剑术,剑法陡然纵横开阖、雄浑宏伟,使到后来,招招连贯络绎,人影与剑影混成一处白光,在人群中轰隆隆的滚来滚去,众人只听得剑风猎猎,隐隐有风雷之声。乱尘精擅于剑道,剑法当世无双无对,亦对这少女的剑法赞不绝口。陡然之间,他忽的想到什么,身子猛然大震——这少女眼下所使的,不正是自己最为得意擅长的“无状六剑”么!要说天书还有同门中人修为,但这门剑术乃是自己从《太平要术》中潜心所悟,更是脱离了天书的拘囿,其剑理、剑招十之八九皆自己所创,这女子又是从何处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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