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尘大惊而醒,发觉自己已不在那大雪郊外,而是睡在一张木塌上,身上盖着一张军被,环目四周,除见得一只木案外、再无他物,又听得四壁猎猎风响,远处人声鼎沸,似是身处军营之中。他下得塌来,细细一瞧,只见那四壁皆是粗桑所制,的确是那军帐。他又出得帐外,但见得四面八方均是这般的圆顶军帐,此时大雪已停,这军帐便如那积雪一般接天而往、延绵无尽。再往前瞧去,每隔得半里之处,便有军士在雪地中垒锅造饭,热烟蒸腾而上,足有万千之势。乱尘见得这般阵仗,既是惊奇这大军人数之盛,更是心道:“我怎得到了这般大营之内?”
乱尘正疑思间,远处一名白衣将军向他疾步走来,那将军身长八尺、浓眉剑目,自是威风凛凛,远远的便喊道:“小师弟!”乱尘识得此人音声,陡然大喜,呼道:“二师哥!”——他离开常山已是六年有余,时时刻刻都念想着师父左慈与二师哥赵云,原想着这一次去了那涿县桃园后再去常山见得他们一面,没料到竟在这军营中遇见了赵云,他怎能不喜?
说话间,那赵云已是走至乱尘面前,拉住乱尘的双手,说道:“小师弟,你可醒啦!”乱尘点了点头,道:“师哥,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到了这里?”赵云笑道:“这里乃是陈留地界。三日前我随大军途经徐州,遇到一个名唤太史慈的小兄弟背着你往北而行,我见得是你,便与他说了咱们同门之事,他便将你交与了我。我想你一直不醒,便将你带在身边,到了这军营内。”乱尘笑道:“原来是这般因由。”他稍稍停顿,手指赵云身上的白衣军甲,又问道:“师哥,你怎么这般模样?”忽而卷过一阵大风,乱尘大梦方醒,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喷嚏,赵云笑了笑,道:“外面风大,咱们去帐里说。”
二人携手进得帐内,在案边坐了,赵云笑道:“此时说来话长。昔年我与师父云游四方,待回得常山才晓得你与貂蝉师妹已下了山去,师父也未曾责怪,反是让我也下山来。他老人家说既是传了我武艺,便要我造福人世,择一位忠厚仁志的主公,随他闯将征伐,以荡涤这天下烽火。如此,我便下山来投了公孙瓒……只不过这个公孙瓒前两年尚还知道体士恤民,现今却是日渐骄横,记过忘善、睚眦必报,师哥已是有了去意。这一次关东诸侯奉召讨董,我且随在他账下战杀,待得赶走了那董卓,我便离了他、重寻明主相投。”
乱尘听他提及貂蝉,心头不由一酸,道:“师哥……师姐她……”赵云叹了一口气,道:“师妹的事我也自关羽、张飞两位哥哥的口中听说了,这其中罪责,并不在你……师妹她一直是心寄天下,如今她已西去多年,你若是还牵挂于她,更是应该身入军中、报效国家,圆了她昔年百姓安稳、万世大同的梦想。”他素来沉稳勇毅,见得乱尘默然,又出言安慰道:“小师弟,师父常言,‘情爱无端、人生有时’,若总是陷于前尘过往,这一路走来的风景一处都见不得,那上天教你来这人世又有何意义?”
乱尘低头半晌,说道:“师哥教训的是。只是我无心仕途,与这世上的争闯斗战之事也是全无兴趣,还望师哥见谅。”赵云哈哈笑道:“我只是劝你不要再贪恋前尘,你素来喜欢无拘无束,我可不愿你学我这般寄人篱下呢。”乱尘道:“谢谢师哥。”
师兄弟二人多年未见,竟是有些生疏,那赵云有意与乱尘亲近,便与他说得他下山这三年来的趣人趣事。二人本是同门,昔年常山上也是情谊深切,三言两语间,二人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共读经书、同研武艺的无忧时光。那赵云先是说了天下形势,说那董卓鸠杀少帝、把持汉室,又说起关东群雄并起讨伐,终是有得如今军帐延绵二百里的威势。其后自然而然的说到这关东诸军中最是风光的袁绍、公孙瓒、曹操等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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