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马车（下） (2-2)

天下第一宗门之主的小徒儿说起修行道理来，可谓头头是道，接着就说：「然而走到武道路数的半山腰上，想要再进一步，高和纯两个字要远远比博字重要。老头子从前在岳麓读书，师祖赐予的本命字就是一个『纯』字，好像烹茶到了十二分火候，青烟升起渐入云海，进而达到这一个『高』字。而要走到这一步，学得多、读得多反而无益，学的东西越是偏重一侧，越有别出机杼之妙。」

「说白了，即便读尽三十六座分院的藏书，一个没有名门大派，或是修行门阀撑腰的武人都走到不了我如今的境界。武道修行和练气士的修天道不一样，武藏要远比天资重要。」

顾雾月听到此处，愣了一愣，说道：「我还以为你盼望我接替小宜，坐镇这座分院？」

宁惜双手停下外人看不出玄机，实则是以真气隔鞘为双刀磨砺锋刃的小动作，自进入州府以來头一回认真言语。

「这也是其中一条路。然而以我对你心性的估计，不至如此。」

宁惜笑意之中带着些许落寞。

以顾家女子身上气象带给宁惜的特异感觉，决计不至如此。

这回倒让顾雾月纳闷了。「怎么，大小姐放心仍让小宜当院主？那也好，我倒得个逍遥自在。」

宁惜摇了摇头。

「如果你不愿意白费了上好资质，我可以仍让西门宜当分院主，把你调来总院读书。这般两全其美，一定比起当一个山大王要好。而且不掌实权，以后无须为了谢琰的破事烦心，可以专心修行。」

宁惜再一回语出惊人，这回顾雾月真的吓了一跳。自己什么都没说呢，怎么宁惜便猜到了自己心思？修行两个字，重重压在顾雾月心头上。女子心念快如电转，宁惜在把自己领上一条康庄大道的同时，亲口允诺保全发小。她初时只怕家中不便，但若果女子直截了当住在黄庭城里，岂非万事俱备？

片刻之后，顾雾月直觉其中有异，紧紧盯着宁惜，问道：「这般理想的条件，要以什么来换？」

难不成这人真的瞧上了我？不然至于不要分院门人随身，独独留我一人，现下院中那群长舌妇们一定说得不堪入耳。

女子心中暗叹，心目中的那个情深之人，顷刻化为泡影。若不是宁惜确是貌美，女子就要连初时好感都一并抹去了。

宁惜正要答话，忽然心神感应，双手静静按上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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