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她感觉到它越来越萎缩,像铁链一样紧紧地缠绕着她的四肢,因为她自己身体的扁平线条开始弯曲,突然之间,她指甲下的木炭变得不合时宜,就像她会选择自己的画像而不是阿诺德或乔治,或任何可能拥有她想法的男人一样,她与一切都格格不入,她不适合,这是对她性别的侮辱,是一个固执女人模样的孩子,她低着头,双臂紧紧地抱住画板,仿佛那是一扇门。
当她抬起头时,她的目光总是会投向城镇的边缘。"一个梦想家,"她的母亲嗤之以鼻。
"一个梦想家,"她的父亲哀悼道。
"一个梦想家,"埃斯特尔警告说。
不过,它似乎也不是个坏词。直到艾德琳醒来。
……
2014年3月10日,纽约。
独自在这个世界上行走是有节奏的,你会发现生活中什么是必须的,什么是不可缺少的,那些定义生活的简单必需品和小快乐,不是食物,不是住所,也不是身体需要的基本东西——对她来说,这些都是奢侈品——而是让你保持理智的东西。这给你带来快乐,这使生活变得可以忍受。
迪想起了她的父亲和他的雕刻品,他剥开树皮,削去下面的木头寻找里面的形状,米开朗基罗称它为大理石中的天使——尽管她小时候并不知道这一点,她父亲称之为树林里的秘密,他知道如何一点一点地还原一个东西,直到找到它的本质,也知道,他什么时候偏离太远了,多划了几下,木头在他手里就变得脆弱了。
艾迪有三百年的时间去实践她父亲的艺术,把自己缩减到一些基本的真理,学习她不能没有的东西,这就是她所确定的:
她可以不吃东西也能活(她不会枯萎),她可以没有热量(寒冷不会致她于死地),但是,如果生活中没有艺术,没有惊奇,没有美好的东西,她会发疯的。
她疯了,她需要的是故事,故事是一种保存自我的方式,被人铭记和忘记。
故事有很多种形式:木炭,歌曲,绘画,诗歌,电影,还有书籍。
她发现,书籍是一种能让人活上一千辈子的方法——或者是在漫长的人生中找到力量,
在离弗拉特布什街两个街区远的地方,她看到了人行道上那张熟悉的绿色折叠桌,桌上摆满了平装书,弗雷德坐在桌子后面那张摇摇晃晃的椅子上,红鼻子埋在打开的书里。
有一次,老人向她解释,
当他还在用“K是杀手”的时候,他是如何下定决心在死前读完格拉夫顿的所有字母系列的,她希望他能做到,他有一阵咳嗽得很厉害,坐在外面受冻也无济于事,但无论艾迪什么时候过来,他都在这里,弗雷德不微笑,也不闲聊。
艾迪知道的他,她已经在过去的两年里进展缓慢、偶尔停歇后,逐字逐句地打听出来,她知道他是住在楼上的鳏夫,知道那些书是他妻子坎迪斯的,知道她死后,他把她所有的书打包带下来卖,就像把她碎尸万段一样,出售他的悲伤。
艾迪知道他坐在这里是因为他害怕死在自己的公寓里,害怕不被发现,害怕被人想念。
“我在这里倒下了,”他说,“至少有人会注意到。”
他是一个粗暴的老人,但是艾迪喜欢他,看到他愤怒中的悲伤,对悲伤的守护,艾迪怀疑他并不是真的想把书卖出去,他不给书标价,也没读过几本,有时他的情绪很粗鲁,语气很冷漠,把顾客都吓跑了。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来了,他们仍然购买,但是每当选择似乎变少时,就会出现一个新盒子,新读物就会被打开以填补空白。
在过去几周,艾迪已经再次开始发现新盒子中旧的、有瑕疵的新封面的平装书,她想知道他是真的买了它们,还是其他人已经开始给他的奇怪收藏捐款了。
现在艾迪慢了下来,她的手指在书脊上舞动。选集里总是混杂着不和谐的音符,惊悚小说,传记,爱情小说,大部分都被一些光鲜的精装书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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