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也顾不得处理山贼尸体,径直向西北而行。走了约十余里,寻到一处城镇,名为龙尾城,这龙尾城虽名号为“城”,比起寻常的镇店却也大不了多少。
刚刚厮杀得激烈,沐昂手下的护卫尽皆带伤,苏让虽不曾受伤,也是大耗心神,沐昂顾不得城镇简陋,便就近找了家客栈落脚。一是为拼死相护的下属调理伤势,二是为苏让设宴压惊,以示感谢。宴上,二人把酒畅饮,相谈甚欢,只是虞期坐在一边,有些闷闷不乐,不复刚刚救人之时的笑容。
“你叫沐昂,可与那沐王府有甚么瓜葛?”虞期也不试探,长驱直入地问道。
“黔宁王爷,乃是先父,如今填掌帅印,西平侯沐晟,正是家兄。”沐昂见苏让与虞期心怀百姓,大义当先,与自己乃是同道中人,心下欢喜,也不隐瞒。
西平侯沐晟,曾随父亲辅佐太祖皇帝扩土封疆,云南平定后便继承父业镇守一方,乃是当今皇帝的异姓兄长。而这沐昂,正是沐晟一奶同胞的弟弟。
“果然是你,当初你们为何要设计加害我和奶奶!”虞期想起当日被沐王府的人围攻,若非苏让相救早与奶奶不知魂归何处,今日见到沐昂,自是分外眼红,抽出长剑,只轻轻一送,就将剑尖抵在了沐昂的脖子上。
“姑娘这话从何说起,我何时派人为难令祖母了?”沐昂有些摸不清头脑,怎么刚刚还活泼打趣的姑娘,转而像有深仇大恨般拔剑相向。
“少装糊涂,我曾不止一次听他们亲口所说,是为沐王府办事,除你兄弟二人,又哪有人有这么大面子,能笼络到这么多走狗?”
原来在那之前,就常有人意图捉住虞期,引乌云老太太出来,只是阵仗从未有那日壮观,不经意间,有些人便走漏了口风,自称是沐王府的下属。虞期所想不无道理,如若那些人真是被沐王府收买,以沐昂在府中的地位,又怎会不知?素闻那沐晟一心都扑在朝廷之上,军队之间,不曾涉足江湖,今日又见沐昂带着四个高手过问黑道之事,种种证据都说明沐昂就算不是幕后主使,也必然知情,见他推脱的并不高明,一时怒不可遏。
沐昂苦笑一声,黯然地道:“我若有这等势力,又怎会出来办事却涉此险地?你看我那四个最得力的家将,又有哪个有姑娘这般的身手了?”
虞期自然是讲理的,听他这话有理有据,自知或许猜得错了。若论武功,前日里司马时与那两个小老头武功均不低于苏让,刚刚境遇虽然凶险,若沐昂带着的是这几个人,破阵只会更快。只是她想起伤心之事,持剑的右手不住地颤抖,但终于还是垂了下来,站在一旁,默默无语。
却见沐昂整理了衣冠,慢慢站起,竟对刚才之事全不在意,冲虞期微微稽首,说道:“谢姑娘手下留情。沐某生平不喜欢结交权贵,虽生在侯府,却并不做官,那府中的下属,除我这四个家将,再无一兵一卒可以驱使。但若有人敢冒充我西平侯府行事,我却要管上一管,还姑娘一个公道。”
他这话一出口,那是以德报怨,羞得虞期不知所措,苏让见状连忙岔开话题:“沐兄,大明享国未久,太祖皇帝文治武功,当今圣上休养生息,百姓安居,生民复苏,怎么会有这训练有素的山贼妄想作乱?”
“是那道衍煽动燕王叛乱。”沐昂顿了顿接着说道,“燕王乃是当今皇上的叔叔,被个叫道衍的和尚鬼迷了心窍,正欲起兵谋反。”
“这等大事,应该密谋才对,怎么会被沐兄所知。一旦泄露,岂不前功尽弃了?”苏让不解地问道。
“他要造反,独木难支,哪能成就大事?自是多方游说诸侯,他曾到我西平侯府见我哥哥,约我们共同举事,我刚巧就在内室,便都听了去。”
“那沐王爷他……”苏让听说沐晟也卷进了这场风波,好奇不已。
“我哥哥言辞拒绝,将他轰了出去。”沐昂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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