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知什么罪?不愿和稀泥?不愿和光同尘?”马翰破口大骂,“皇城司明明是官家私器,老子为什么要看别人脸色行事?”
卫绍钦正怀疑是不是殿前司走漏了风声。
马翰忽又一改口风:“请都知看在我马翰往日还算恭敬的份上通融一二,钱不是问题,日进万钱的金汤买卖也可以让给都知,那可是旱涝保收啊?实在不行,我这里还有点把柄……呦……”
卫绍钦什么都顾不上了,狠狠一脚踹在马翰脸上。
那声孤绝再出:“从实招来,既往不咎。”
“陛下……臣冤枉啊……”马翰涕泗横流,“臣忠心耿……呦……”
卫绍钦又是一脚上前,唇裂齿落。
马翰彻底安分了,含糊不清的呜咽道:“刘纬向臣索取周王殿下起居记注作为其女弟、从子日常参考,臣虽严词拒绝,却没能忍住忠君之心,还是有所涉猎,但……但……”
马翰歪头避过卫绍钦飞来一脚,吐词渐渐流利:“臣并未发现异常,后来申宗古诣登闻鼓院告寇准私通安王,臣就顺着这两条线再次查阅周王殿下记注,发现记注已面目全非,似已另行誊录过。”
“臣第一次查阅周王殿下记注时,为防万一,曾记下关键时期人名,选前后落差排查,并以东宫六位关联优先。”
“共得婢女二人,亲从、仆役四人,涉及安王府、雍王府、广陵郡王府。”
“这六人不是放归、便是从良,臣又侦得,三人已死,另有两人下落不明,仅安王府一侍婢因是安王乳母段氏远亲而归嫁陈留,臣便遣左右前往查证。”
“可那婢女……可那婢女以更衣为由悬梁自尽,其夫裹挟臣之左右入告陈留县衙,幸得县城养老的段氏居中转圜,并留臣之左右宅中安顿。”
“段氏卧房当夜遭人纵火,臣之左右侥幸逃出,陈留知县遂视臣之左右为寇,行文开封府缉拿。”
“次日,安王薨。臣之左右唯恐被人拿来顶罪,就连臣都不敢来见,只是遣人传话,段氏生前曾言安王遭裹挟。”
卫绍钦问:“那两亲从官何在?”
马翰悻悻道:“随杨信威去了泉州,就是刘纬家管事。”
赵恒忽然问:“没再往下查?”
马翰泪目:“雍王不虞当日,臣想过继续追查,但陛下巡幸河北,雍王次日即薨,听闻娘娘又受了惊吓,臣实在是不敢跟进,担心段氏不幸重演。”
赵恒冷冷道:“前事情有可原,朕可以既往不咎,但朕回京之后,你仍然装聋作哑,置朕于何地?”
马翰又作肝脑涂地状:“臣敢死,不敢置陛下于险地,是……是刘纬说已经没事了,再这样下去就是不打自招,而且臣一直没能拿到真凭实据,也许是巧合。”
“巧合?”赵恒道,“绍钦先出去。”
卫绍钦哽咽难言,深躬倒趋而出。
赵恒问:“你觉得是谁?”
马翰唾面自干:“那人处处抢先一步行事,臣处处被动,心中所想很可能是对方故意引导而成,不敢干扰圣听。”
赵恒怒不可遏,“又是刘纬说的?要你何用?”
马翰悲从心起,嚎啕大哭:“臣有耿耿忠心啊,此事皆因刘纬一言而起,臣除了找他,哪敢说与旁人知?便是臣那老妻、犬子也不闻半字!臣这发髻白了黑,黑了白,旁人都道臣是驻颜有术或是心中有鬼,哪里知道臣是操着不该操的心……”
“带下去!”赵恒再召卫绍钦,“刘纬呢?”
卫绍钦怏怏道:“睡着了。”
赵恒不耐挥手:“带他过来,都下去。”
刘纬二话不说,噗通跪地,顺手擦去马翰留下的斑斑血迹:“请陛下、娘娘保重身体。”
一直在里间低泣的郭氏声泪俱下:“我那可怜的儿啊……”
赵恒再无往日仁君模样:“马翰说他拿不出真凭实据。”
刘纬道:“臣也没有,可这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要看陛下想不想,察而不究,举而不严,是为恶例,不如防微杜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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