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继忠以为萧绰又施欲擒故纵之计,恳切劝谏:“可……可那童子远在汴梁,阵前军机,瞬息万变……旷日持久,有伤天和……”
萧绰忽然一抬手,一张白纸飞落,“他已随南朝皇帝抵达澶州,以一曲新词传唱阵前,如此人才,请南朝皇帝示之以观。”
王继忠无地自容,仓惶告退。
韩德让这才劝道:“此事不足为虑,南朝书香门第,十二岁即行冠礼,通人情世故并不奇怪。”
“孤不信这一套,河北生灵涂炭,真有祥瑞下降,孤还能站在这里?无功而返,有脸杀人?总要就着台阶下。”萧绰轻轻一叹,“但也不可否认,南朝物华天宝,人杰地灵,难怪历来塞外崛起,无不以南下为已任。”
韩德让又道:“请太后慎重行事,王继忠已在我中军行营徘徊半年之久,深知个中虚实,不得不防。”
“孤倒是希望南朝皇帝真能亲来一探虚实,他敢?怕是连王继忠都不敢信!”萧绰落寞笑道,“王继忠烫手,好好供着,却不能用,孤心有不甘,就请南朝皇帝帮忙拿个主意。”
韩德让微微一惊:“王继忠一去不回?就不谈了?”
“谈,怎么不谈?先退出去,明后年再来。”萧绰冷冷的道,“我契丹光明正大,南朝皇帝若无同等胸襟,如何取信于人?”
……
景德元年十一月三十日清晨。
契丹主遣左飞龙使韩杞、户部使王继忠持国书至澶州议和。
赵宋君臣因为王继忠归来乱成一团,馆伴章程正午方出。
知澶州、引进使何承矩郊劳,翰林学士赵安仁馆伴,并裁定觐见仪式。
曹利用比谁都无辜。
自天雄军一路行来,王继忠从未表露身份,直至澶州近郊。
赵宋君臣灰头土脸,帮王继忠取了个契丹名混淆视听。
王继忠再无回头路,彻夜流涕。
十二月初一,韩杞、王继忠入对行宫前殿,跪授书函,奏曰:“国母令臣上问南朝皇帝起居。”
措辞很谨慎,要求很无礼:请复关南故地。
臣子何用?
解忧背锅。
赵恒遂示契丹国书于寇准、冯拯、陈尧叟、高琼、李继隆等人,且道:“朕固虑此,今果然,唯将奈何?”
寇准等人愿意花钱买平安,却又将锅甩了回去:“关南久属朝廷,不可拟议,或岁给金帛,助其军费,以固欢盟,惟陛下裁度。”
赵恒实在是拉不下脸跟臣子比下限,索性认祖归宗于周世宗柴荣:“朕守祖宗基业,不敢失坠。所言归地事极无名,必若邀求,朕当决战尔!实念河北居人,重有劳扰,傥岁以金帛济其不足,朝廷之体,固亦无伤。”
曹利用遂宣口谕于韩杞、王继忠,并赐二人袭衣、金带、鞍马、器币。
韩杞、王继忠随即更衣,并入行宫陛辞。
其间,王继忠伏地不起,泣不成声:“外……臣请对……”
哭得赵恒湿了眼眶,与寇准等人的约法三章,终究不敌二十年潜邸相伴之情。
“国母闻南朝十岁童子亦愿为国赴死,息兵恤民之心甚坚,但南北恩怨朝夕难尽,国母又闻童子乃南朝嘉瑞之献,应时而生,与运俱行,恳请南朝皇帝遣此嘉瑞证南北立誓,取继往开来之意,以告天地神祇……”
刘纬在浮桥边数了五天的黄河波涛,本以为张景宗的出现,是赵恒已经消气,哪知却等来一晴天霹雳:使契丹天雄军行寨。
刘纬恶向胆边生,一度想推张景宗下河……
其实,赵恒不允。
但王继忠说萧绰愿意全线顿兵,收瘗暴骸,防疫滋生。
寇准、高琼半推半就的认为,契丹国母不会连这点气量都无,不至于因“射天狼”之故迁怒……
冯拯、陈尧叟举双手赞成,一路吃喝拉撒睡,全是役夫在默默支撑,总得做点什么……
杨亿则煞有其事的说不,担心刘纬受不了威逼利诱,会去塞外牧羊,有辱国体……
天禧盛世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百发小说网http://www.baifabohui.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