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保兴犹豫不决:“那不就成了蛮荒野寺?不伦不类的,恐惹坊间非议,”
刘纬不以为然:“旅京士子借住,谁敢非议?实在不行就说施护想来慈恩寺宏法,供个活人,不比几尊佛像好?”
石保兴恍然大悟:“贤弟和施护大师谈妥了?”
刘纬点头:“漂没一半,算是双赢。”
石保兴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道:“需不需要为兄……做点什么……”
刘纬仿佛没听懂其中意味:“民脂民膏烫手亏心,先还兄长所借,利息就不给了,剩下的以钱生钱,将来找个由子贴给三司……”
石保兴一听还钱脸就塌了下去,再没心思听刘纬胡扯……
这时,崇政殿视事的赵恒强行按下一朝汹涌,针对百官上疏请禁《竹书纪年》一事训诫诸司:
先帝在位,屡屡下诏,令三馆所有书籍,以开元四部书目为准,凡有缺失,录书目于待漏院,榜示中外。
凡臣僚黎庶补三馆阙书三百卷以上者,送学士院试问公理。堪官者,予一出身。不愿纳官者,借本缮写,完璧归之。不及三百卷,据卷帙多少,优给金帛。
朕登基又诏三馆重录开元四部,一送龙图阁藏,一送太清楼藏。
大费周章,所为何故?
丧乱以来,经籍散失,周孔之教,将坠于地。
多方收拾,抄写购募,方及数万卷,千古治乱之道尽在其中,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
今日若因一家之言禁书,来日也可因一家之言罪人,岂不是本末倒置?卿等可愿?
《竹书纪年》成于春秋,韩非子亦有相同论调,其所出必有借鉴,可用于佐证,当然也可用于批驳,岂能不问对错的一禁了之?
因书不能言?而为所欲为?
穷求天下书籍藏之,只为掩耳盗铃?因噎废食?堵塞言路?
此书不禁,也不禁卿等就此上疏,理不辨不明,朕拭目以待。”
赵恒发落刘纬的同时,不忘护犊。
百官心惊之余,苦寻七寸,试图占领学术上的制高点,但《尚书》和孔子少有人质疑,一切都要从头开始。难就难在打铁还需自身硬,可孔子思想和曲阜孔家是完完全全的两码事,根本经不起有心人推敲,像极了《史记》和《竹书纪年》中的先秦文字,前者看上去很美,后者或许才是人间真实。
刘纬的声势并未因去职伴读一事而迟滞,硬逼皇弟、皇侄叩阙哭宫,谁敢小看?
施护给钱给的特别痛快,生怕京师百姓不知道是谁借钱、是谁行善,大张旗鼓的连运一整天,虽然最终目的地是镇安坊石家库房,还是替刘纬拉了一大波仇恨。
一直不肯接受石保兴撮合的王世隆终于放下身段赴宴仁和楼,无视年龄鸿沟,与刘纬相谈甚欢。
刘纬不愿落下胁逼国戚恶名,陪尽小心,并奉上新式煤炉十具、并附赠一年用煤量,还有李煜的一幅字画,是一笔不折不扣、却又毫无铜臭味的巨款。
王世隆差点代向敏中表示既往不咎,并动了和刘纬联手敲相国寺一笔的心思,番僧都肥成这样,相国寺岂不是一座金山?
没人接话茬,暂时苟合而已,关系深不到那个地步,冰释前嫌最好不过,但刘纬不认为向敏中能咽下这口气,暂时稳住王世隆就已是奢望。
正月的纷纷扰扰暂时告一段落,二月二,龙抬头,名“半边”的蒙学揭开帷幕。
共得生源二十七人,均为国戚勋贵之家,不在乎一年三百贯的束脩,更像是花钱讨赵恒欢心,顺便卖上党李家一个面子。
这样一来,刘纬讲学更像是奉旨乞讨。
开学典礼必须得有,以便坚定衣食父母的求学决心,谁不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
请谏虽轻,却有礼部尚书宋太初、知制诰朱昂、试鸿胪少卿施护压阵,比国子监开学还要隆重几分。
“范家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来的。”石保兴因为谏上无名,差点跟刘纬翻脸,好说歹说才被赋予迎客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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