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向来胆小怕事,他不愿意蹚浑水,我明白。”祁文昂心思与她不在一处,拧眉费解道:“我就是百思不解,将二丫头给了宁王,就是死马也当活马医,多给家里留条路,父亲为什么不同意?我一提,还跟踩了他尾巴似的,把我臭骂一顿!”
“能是什么?”岑氏随口敷衍了一句。
这些年,她与祁文昂夫妻一体,互相扶持,事实上在祁元铭出事之前,他们的确称得上是肝胆相照的一对儿好夫妻。
所以,祁家旧时的一些隐秘之事,杨氏或许不知道,祁文昂却都多少有跟她聊过。
她说:“是因为咱们那位小姑姑的事,公爹投鼠忌器了吧?你不是说,当年就是因为公爹一力主张与王府联姻,差点把这全家赔进去?”
“可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祁文昂当时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为了这个。
可是依着祁正钰的胆识与脾气,他断不该过了三十年,还在为了件旧事畏首畏尾。
“当年小姑姑的死,是有蹊跷吧?”这事儿,岑氏私底下也琢磨一二十年了,也早琢磨出了一套看法。
只是夫妻俩也不会没事就聊这个话题,她便一直没说过。
毕竟——
她娘家也有些龌龊隐蔽之事,是祁文昂不知情的。
她瞥了祁文昂一眼,“那么巧,她人刚没了几个月,信王就出事了。公爹这人有时候是心挺狠的,可那时候他也还年轻,并且那又不是旁人,是唯一与他一奶同胞的亲妹妹,若真是手上沾了血……会一直放不下,也正常吧?”
祁文昂是不习惯往恶劣处揣摩自己亲爹的,故而从没这么想过。
岑氏一提,他便如醍醐灌顶。
可思忖之后,他却是摇头:“好像不对。若真是父亲为了家族大义,舍弃的小姑姑,以他那个脾气,后面绝对不可能忍气吞声那么些年,在祖母面前抬不头来。”
岑氏与祁家已故的太夫人不曾相处过,她嫁过来之前老太太就过世了,只是听说老太太最后几年心灰意冷,常年关在佛堂礼佛,替已故的小女儿祈福。
“什么意思?”她一时没太明白祁文昂的意思。
祁文昂又兀自思忖良久,后就蹭的一下,拍案而起,喃喃的道:“我怎么觉得小姑姑是死在祖母手上的可能更大?”
岑氏这就被吓了一个激灵,也捏着帕子紧张的跟着站起来,压着声音斥他:“你疯啦?虎毒不食子……”
但再转念一想,也是蓦然心惊,脊背发凉:“如果当时是公爹鬼迷心窍,想送小姑姑去王府攀附权贵,老太太先窥见了信王府的败相,所以……所以……”
夫妻两个越是琢磨越是不对劲,彼此都胆战心惊。
祁正钰是个唯我独尊的偏执狂,却唯独对送家里美貌的孙女儿们去攀龙附凤这事儿没兴趣,这本身就不合理,除非他是切切实实在这种事上栽了大跟头。
如果当初是他自己及时知错回头,以他的脾气,一开始可能会后怕一阵,可等到过了那个坎儿,只会好大喜功,反而觉得自己颇具眼光和手段,以后变本加厉继续试探去走这条路。
可事实,却恰恰相反。
他只在这件事上畏手畏脚的忌讳!
祁文昂夫妻面面相觑,越想越是觉得自己可能是发现了家族里潜藏了三十年的惊天秘密。
岑氏定了定神,“这事儿不是咱们能无凭无据揣测的,你再想想,当年事发前后,有什么迹象?”
祁文昂左思右想,最后却是一筹莫展:“那时候我才刚记事,家中出了如此大事,他们又怎会叫我知道?不过我记得,就在小姑姑没的那晚,父亲和祖母曾经大吵一架,吵得天翻地覆。不过当时小姑姑院子里的人都被赶了出来,没人知道他们吵了些什么,也是自那以后,祖母和父亲之间就彻底生分了。”
顿了一下,他又道:“无凭无据,这事儿确实不好说,祖母最是疼爱小姑姑的,若真是父亲动了小姑姑,祖母主动与他闹,也是解释的通的。我当时确实年纪太小,要真说起当年之事……大哥可能知道的会比我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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