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等的就是她这句话,立时反问:“你是我园子里的人,我又是旭哥儿嫡母,他出了事,你不去寻我,却不顾老太太人在病中,舍近求远去找她?你是信不过我这个当家主母,还是故意折腾老太太这把身子骨儿?”
“没有!”余姨娘辩解不过,浑身衣裳都已经汗湿了。
杨氏抛给她的两个理由,她一个也不能认,就只能重复一句:“一时慌乱,我就是一时慌乱……”
“说到底,还是这些年里我太宽纵你了。”杨氏道,“自明日起,不准你们母女再去扰了老太太养病。还有你,你进门这些年,是该给你好好立立规矩了。我也不用你伺候,自明日起,每日辰时到巳时,你带着云歌去我院子里听训,站两个时辰规矩。”
余姨娘这些年在祁家,余氏可是把她当小姐养的,从未吃过一点苦。
叫她每天去站两个时辰规矩,那就等于要了她半条命。
所以还不等祁云歌哭惨,余姨娘已经吓得花容失色。
可是她也知道杨氏但凡开口要整她,她就说什么都没用,转而就去求余氏:“姑母……”
余氏自然不会允许杨氏这么做。
不是余姨娘受不受苦的问题,主要是杨氏这么做了,就是打她的脸。
她脸一板,立刻就要站出来给余姨娘撑腰。
杨氏却抢先发难。
“我身为正室嫡妻,给妾室立规矩,天经地义,婆母也无权过问。”她态度是平静的,语气是温和的,就是说出来的话,句句不中听。
知道余氏正在找茬报复,她干脆再度先发制人:“当然,婆母你作为长辈,也可以把我叫过去立规矩,但凡您开口,儿媳也绝无怨言。只是这样一来,咱们府上庶务杂多,我怕是就不得时间和精神料理了。这管家的……婆母也请一并收回去。”
她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祁正钰目色一寒。
但余氏却已经入套,气急败坏道:“你还真当没了你,我祁家的日子就不过了?”
收回管家权,一直是她的执念。
但是无意间瞥见祁正钰的脸色,她才蓦然心惊——
是了,她不能扣了杨氏的嫁妆随便取用,这管家权收回来可以,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后面难道带着一家人喝西北风?
她心思一转,便是冷笑起来:“我又不止老大一个儿子……”
岑氏原是在屋里照看自己的儿子,可这院里这么大阵仗的吵闹起来,她自然也不好装听不见,也出来了。
老太太没傻到家,想拿她当冤大头?
岑氏反应极快,断然拒绝:“母亲说笑了,大哥是咱们长宁侯府的世子,大嫂名正言顺就是未来的祁家宗妇,若是我接了管家的去,名不正言不顺,不仅外人容易揣测咱们家中不睦,还更容易成为全京城的笑柄,儿媳可不敢僭越。”
她对余氏的态度与杨氏一致,反正老太婆就没个婆婆样子,她都不把自己当儿媳,那就维持个面子情算了,谁还真敬着她,让着她啊?
余氏连续碰壁,好悬没一口气背过去。
可她虽然没背过气去,现在这个骑虎难下的局面却横在了这里……
实在下不来台,她左右一看,便是捂着胸口缓缓倒下了:“你……你们……”
“哎呀,老夫人!”下人们惊呼着一拥而上去扶她。
杨氏和岑氏谁都没沾手。
杨氏道:“先送母亲回去,再去旭哥儿房里问问,旭哥儿要是暂时没事,就叫陈大夫过去先给母亲看看。”
众人半扶半抱着余氏,闹哄哄的终于要散。
余姨娘母女浑水摸鱼爬起来,也跟着一起溜了。
杨氏懒的管他们,对此只是视而不见。
很快,这院子里的人便走了个干净。
杨青云看了这一场闹剧,心中百味陈杂。
若不是亲身经历一场,他绝想不到姑母嫁到祁家过的是这样四面楚歌八面埋伏的日子,这都是一家子什么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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