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母都跪着了,祁云歌也不好自己站起来。
所以爬起来之后,也咬着嘴唇委委屈屈跪着不动了。
杨氏居高临下,开始秋后算账:“远的不提,就现下这里,就算你听闻旭哥儿有恙,不去报予我这个主母知道,却第一时间跑去老太太那里将她老人家从病榻上闹起来,你觉得可是应该?”
“我……婢妾没有……”余姨娘没想到她居然会计较这个,自然否认。
“你没有?”杨氏也不与她逞口舌之快。
她视线一转,目光扫过福林苑的一众下人:“好,既然不是小余氏嘴不严,那你们福林苑的这些人,谁认?老太太人在病中,她又一把年纪了,随时都可能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有个闪失,这件事不管是谁报予她的,都是其心可诛。我们府里用不得这样包藏祸心的奴才,站出来,我必严惩不贷。”
余氏虽然三不五时的就找借口“病上一病”,但那多是故意使下马威给杨氏看的,变着花样磋磨杨氏的人和她在外的名声。
实际上,这老太太身子骨儿可是硬朗。
可即便是这样,谁又能当众戳穿她装病不成?
杨氏这一项罪名扣下来,可谓极重,谁要站出来,直接被赶出府去都算轻的,搞不好给弄个蓄意谋害主子的罪名,送他们去见官。
若在以前,世子夫人未必轻易肯叫家丑外扬。
可既然现在她都跟老夫人撕破脸了……
这位性格强悍的世子夫人,最终会做到什么程度,谁都不敢保证。
福林苑大大小小一群人,全部耷拉着脑袋不吭声。
杨氏冷声道:“没人认,那我就挨个动刑,打到你们有人招认!”
“你……你放肆。”余氏终于忍无可忍,“我屋子里的人,岂是你随便能动的?”
杨氏道:“母亲屋子里的人,这二十年的月例银子有几个子儿是出自公中的?可都是儿媳我拿自己的嫁妆银子养的,母亲若是觉得我不该动她们……那我叫人去拿账本来,咱们当场算清楚,母亲您将我的银子补回来,我自是不会动您屋里人分毫。”
长宁侯府本身也不是没有产业,但确实,在杨氏之前,家里没有一个擅经营的。
太夫人在时,也就保持个收支平衡,事实上真实的花销里,也贴补了自己不少嫁妆。
再后来……
尤其是余氏嫁过来并且当家的那十来年,家里账面乱的可谓一塌糊涂。
等杨氏接手了这个烂摊子之后,公中名下的几家铺子已经几乎全部在亏损。
而杨氏的确也是个狠角色,虽然她商贾出身,完全有能力将这些铺子扭亏为盈,但她偏不。
将这些铺面全部处理掉,她做生意,就只做自己嫁妆里带来的那部分。
这件事上,就是祁正钰也没法指责她。
毕竟她接手的就个巨坑,她不愿意填,也没人有资格逼着她非得去填。
以至于现在长宁侯府公中的产业里,每年都有进项的就是一些田产了。
只不过因为这些年杨氏虽不给祁家赚钱,却一直拿着自己的嫁妆在填这个无底洞,让所有人都过得体面富足,每个人都过得舒心不缺银子使,自然也更不会有人去在意这些银子究竟是从哪儿来的,或者它该不该从这个地方来。
杨氏不提,他们都花的心安理得。
现在杨氏公然抛出账面来清算……
余氏自己是管过中馈的,如何不知道府里是个什么情况。
她当即心虚的缩了下脖子。
她院里伺候的人多,这二十年的月例银子累加起来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纵使她有些积蓄,也不肯往外掏的。
余姨娘见着老太太骑虎难下,知道不能叫她吃亏,纠结再三,只能咬牙认了:“夫人,婢妾并非有意为之,实在旭哥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突然得了消息,说他出了事,惊慌失措之下也没个主心骨……这才去找的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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