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危救人不愧是佛家弟子的本行,等到齐鸣从石头泥土里拔出双腿的时候,慧有已经窜到林中,为那青衣少年疗伤了。
齐鸣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也迈步走入林地。
那地毯般的落叶被撕开了一道裂痕,狰狞可惜,而裂痕的尽头,青衣少年正痛苦喘息。
他的境况实在不好,一根横生的断枝恰巧长在他倒飞的路上,巨力之下,直接刺进了右背肩胛。
至于正面,那短棒炸开的碎屑在他身上扎了好些个血洞,虽不至于深入贯穿,可也足够难受了——连喘气都刺扯得嘶嘶疼。
慧有一脸忧愁,不止是因为少年的伤势,更是因为少年的蠢笨鲁莽。
哪怕这位齐施主确实是当日的“谢江”,但凡智力无虞的修士遇到他,想的也该是“转圜迂回,以待援手”的应对,是吧?
那可是传言里以一当十、袭伤七境的人物,真当他是等闲五境?
再说了,就算自信敌得过他,又怎知他背后没有魔头虎视眈眈?
哪有这般直接冲杀上去,还托大留手的?玩火把脑子给烧坏了?
这好在是没伤着僧众百姓,要是伤着了,自己怎么给佛祖交代?
忧愁皱眉中,他不禁回想起十年前遇到的那位静月小庵的比丘尼,对方的明慧从容至今仍在他心中挥之不去。同是天宗弟子,其中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他一手扶着少年,将精纯真元缓缓渡了进去,一手抚着树干,簌簌声中,断枝从肩胛中慢慢退缩出来。
至于正面的伤势,齐鸣正施以援手——只见他引动真元,手掌虚虚招握,那些深入血肉的金屑便慢慢地离开伤口,飞向他的掌心。接着,他又取出了连峰宗讨来的灵药,捏作粉末撒到那些伤口上。
虽说是出于自卫,一时收不住手打死都有理,可自己毕竟算作长辈,对方又是巡查,总该关心帮扶的。
可惜这份善意终是用错了地方,那少年仍瞪着他:“邪魔恶孽!少跟老子装模做样!叶秋师叔早已接我密讯,马上就到,我劝你还是尽快坦白罪孽,供出共犯…咳咳!”
一串话未说完,少年就得咳嗽片刻:“……念你悔改,或能让你选个痛快些的死法!”
齐鸣听得可气又可笑:“我坦白什么?”
“当然是连峰宗灭门的血案!”
“人不是我杀的……”
“知道,”少年冷笑打断,“你是没杀,可杀他们的人是你引来的。”
“算是因我而来,”齐鸣无法否认这点:“但不是你想的那样,其中有很大的误会……”
“误会?你留着给叶师叔的刀说吧!”
说罢,那少年扬颈闭目,像是“戳破”了对方虚伪面孔,等着恼羞成怒的报复、等着就义一般。
“成,成。”眼看对方顽固笃定,油盐不进,齐鸣也不再多费口舌:“我等他。”
“等!等死吧你!哈哈哈!”少年一愣而后大笑,刚结痂的伤口又复崩裂……
慧有的眉头拧的更厉害了:这少年,该说是气节坚韧,还是心性傻楞?都这副模样了,还一个劲挑衅,是嫌对方没再补上一刀子吗?
出于慈悲心肠,慧有挥手抹过了少年的双眼。笑声渐渐停止,少年后脑咯噔一下挨着地——睡实在了。
又出于胸中正义,他扭头看向齐鸣:“小僧劝施主放下屠刀…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小师父也不信我?”
“不敢轻信。”慧有老实回答,“不过小僧相信施主本质善良,否则昨日也不会出手惩治虎妖。小僧猜度,施主必然是有要紧的把柄落在了魔头手中,才不得已同流合污,但恶就是恶、错就是错……还望施主迷途知返,勿要一错再错。”
齐鸣苦笑,若没有那一连串的倒霉事情,他只需一亮命牌,便可说明身份,哪会有今日这般冤屈?
他安静听完慧有的劝诫,向他说道:“且等叶秋来吧,不然我说什么也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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