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你一把我一把,瞪圆双眼,竭尽全力。无奈沙子掷不远,到了李长文头顶就力尽了,纷纷洒落。
“要活埋人呐!”李长文闭着眼睛大喊,在这么下去,他好容易冒出来的一个头又得被埋了。
萧士一愣,从解开的头巾里抽出几支铁棱,夹在指间,直指燕师父。
“里信不信我色你的狗头?”萧士怒喝。
“有总你就色啊!”燕师父毫不畏惧,厉声回斥。
“喂,燕师父,你怎么也色啊色的……”李长文小声说。
燕师父一愣,心里一股鼓荡的气消散了,默默地把手里的一把沙子洒在一旁,摘下耳朵的烟杆,闷头自己抽。
“诸位老少,咋们省点儿气力行么?好长时间,也不见我那些兄弟转回来找我们,不知出了什么事,我们现在连腾出只手来喝口水的余地都没有……患难中人,大家好歹各让一步。”严师父幽幽地叹了口气,扭头看着西边。
“现在大家同患烂,不色你了。”萧士放下握铁棱的手,把头扭开了。
“喂,姬大兄,你倒好闲情,看什么呢?”李长文扭头看见姬烈一付没事人的样子,仰头望着夜空。
“看天气,雨停了,明天可能是个晴天,会出太阳。”姬烈淡淡地说。
“看不出姬大兄你倒是个读书人,”李长文想竖起大拇指赞他一下,无奈大拇指也压着,“这当口还有心情夜观天象。”
“如果出太阳,白日里会热,我们又没有水,如果没人来救我们,我们会被晒ChéngRén干。”姬烈说。
“姬兄弟说得有道理。”革牵也说。
“我们还有口气好么?你就别说那么丧气的话,你说点好听的,等到我们真的快死了再说丧气话行么?”李长文絮絮叨叨地。
“可以,明天也不是完全没可能接着下雨。”姬烈面无表情地说。
“你这话听着就丝毫不可信。”李长文的脸比黄连还苦。
头顶星光闪耀,照在戈壁,岩石细沙都泛着微光,仿佛是片浩瀚的大海,七个人漂泊在这片海,不知去向何方。
铁马声。
李长文不清楚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铁马声在他耳边徘徊,有时候很近,有时候远在天边。“铁马”其实是檐铃,宛州大城里楼阁连云,四角卷檐下挂这铸铁风铃,起风的天气叮叮当当,高高低低,说不清是清越,古朴或者苍凉。
恍惚间李长文觉得自己在家中午睡,唠叨的老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进来探探他有没有睡着。
空气中似乎也弥漫着湿润的花香。
一定是在家里午睡吧?刚才那些都只是做梦吧?什么戈壁滩?什么左军军?什么马贼?穷就穷一点,谁会为钱把命送掉啊?在家里床滚一滚,舒服赛神仙。刚才那梦多可怕,一群人被埋在沙里,爬不出来也陷不进去,头顶就是骄阳烈日,【app下载地址xbzs】慢慢把沙晒干了,把人也晒焉了,汗水一个劲儿的涌出来,又被沙吸干,感觉自己就要变成干尸了,脑袋里嗡嗡响,似乎有十万只苍蝇在飞。
想到那个梦李长文就觉得燥了,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嘴唇毛毛糙糙的,好似干裂开无数的口子,也不知道怎么的,在家里好好呆着嘴唇会干成这样,宛州可是湿润的地方一年四季的风里都带着雨意。
“要是下点雨就好了。”李长文昏昏沉沉的想。
这么想着真就下起了雨,清亮的水点洒在李长文的头脸,一丝丝凉意沁入皮肤的缝隙里,那叫舒爽,透遍全身的舒爽。李长文简直想要哼哼两下。接着有什么极柔嫩的东西,湿润的东西触到了他的嘴唇,就像是舔新鲜的奶酪,李长文忽然觉得有点饿了就把舌头伸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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