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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丁的窃窃私语,正好被隐身院墙阴影中的范伯勋,听得一清二楚。
蛰伏中的他,细心地四周观瞧。
目送一波巡逻庄丁,又见岗哨聊得热火朝天,必然分心。
他当机立断,悄无声息地潜行而去。
当来到车队附近时,他发现护卫相当严密。
除了原有的押车护卫,还增添了不少聚贤庄庄丁。
“如此严防,箱中八成就是官银,李长史当真神机妙算!”
眸子光华一闪,他不禁对李东阳的智谋佩服不已。
李东阳不仅料到,刘广升会来聚贤庄秘密交易粮谷。
他还提出了另外一种可能:
济阴水患频发,沈贺贪墨修河款之事,绝非空穴来风。
而他胆敢如此妄为,幕后的主使多半就是太子。
数额庞大的修河官银,肯定不能运往京城,那样太过招摇。
运往其他州郡,也是变数很多。
最大的可能,就是留存济阴本地,并暗中重铸。
这种善后之事,非沈贺所长。
唯一的可能,就是交给刘广升来办。
也就是说,刘广升的手中掌握着大量的官银。
此番兼并涝田所耗,绝对超出了刘广升攀附太子的底线。
为博太子一笑,他必不愿倾家荡产。
太子性格使然,他又注定只能进而不能退。
进退失据之间,他动用官银的可能性,将变得极高。
一旦抓住把柄,罪证确凿,萧绍瑜便可调动州兵,一举清查。
行事稳重的李东阳,怎会如此大胆?
奉行低调的萧绍瑜,敢对刘广升动手么?
须知刘广升不同于沈贺,涉及他的话,想不牵连太子都难了。
这不是公然拆太子的台么?
也有悖于梁帝的本意啊。
时移事易,范雍之事,已令二人意识到:
一味的忍让,并不能换来百分之百的安稳。
刀操于人手,南康一系的命运,存在太多太大的不确定性。
你退,人进,终有退无可退之时。
既是如此,何如以进为退呢?
进,恰到好处地展露萧绍瑜的才能,引得梁帝青睐。
从而,萧绍瑜有机会获得,一定的权柄。
南康一系的势力,也随之得到壮大。
势力的壮大,便是筹码。
届时,若再有人想对萧绍瑜及其门人动手,可就要三思了。
退,势力壮大却不介入党争。
如此,萧绍瑜便可远离政治漩涡。
李东阳的改弦更张,还是出于自保的目的,而非劝谏萧绍瑜参与夺嫡之争。
因为那是遥不可及,且更加凶险之事。
至少对目前的萧绍瑜来说,是这样的。
李东阳改变的是策略,而非一贯的谨慎。
实际上,谨慎如他,是算准了梁帝对太子的猜忌。
任何帝王在位之时,都不会允许自身皇权受到威胁。
即使威胁来自国之储君,也是不行的。
梁帝亦不能外。
“或许陛下,也需要一个敲打太子的机会吧?”
当然,这个火候,他是会去好好把握的。
他有这份自信。
萧绍瑜的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
不可能仅是,出于对李东阳的信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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